他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好!很好!錢老倌,你給本官等著!賬目的事,沒完!”
錢老倌微微躬身,語氣平淡無波,“老朽隨時聽候大人查問?!?
那姿態(tài),分明是沒把吳仁義的威脅放在眼里。
吳仁義狠狠瞪了他一眼,重重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吳仁義一走,值房內(nèi)的氣壓驟然一松。
趙干長長舒了口氣,抹了把額頭并不存在的冷汗。
錢老倌則慢悠悠地踱回自己的角落,重新蜷縮進(jìn)那張破舊的椅子里。
但他那看似閉目養(yǎng)神的臉上,肌肉微微繃緊。
這老狐貍,內(nèi)心絕不像表面那么平靜!
王爵心中一定,知道自己的計(jì)策已然奏效。
吳仁義這頭貪婪的狼,終于被激怒。
開始齜牙咧嘴地盯上了錢老倌這只盤踞已久的老虎。
而他這只隱藏在暗處的獵人。
是時候考慮,該如何在這場虎狼之爭中,攫取最大的利益了。
他起身收拾東西,對著錢老倌和趙干打了個招呼,便低著頭,快步離開了安戶所。
走在回家的路上,暮色四合,寒風(fēng)凜冽,但王爵的心中卻一片火熱。
他一邊走,一邊飛快地盤算著。
吳仁義查賬受挫,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他接下來會怎么做?
是動用更激烈的手段逼迫錢老倌,還是從其他方面尋找突破口?
錢老倌呢?
他會坐以待斃嗎?
還是會動用他隱藏的力量進(jìn)行反擊?
亂吧,亂起來才好!
只有水渾了,他這條潛藏在深處的魚,才能趁機(jī)摸到更多他想要的東西!
回到家中,秦紅玉已然在屋內(nèi),柳云舒也放下了手中的破譯工作,關(guān)切地望來。
“如何?”秦紅玉簡意賅。
王爵壓低聲音,將安戶所內(nèi)的一幕,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吳仁義果然忍不住了。”秦紅玉聽完,清冷的眸中閃過一絲了然,“他生性多疑又貪婪,被你屢次暗示,加上林威到訪帶來的壓力,對錢老倌的猜忌已達(dá)。此次查賬不過是借口,真正的目的是想敲打,甚至拿下錢老倌,獨(dú)掌安戶所財(cái)權(quán),順便……或許也是想找出錢老倌可能掌握的、對他不利的東西?!?
柳云舒則顯得有些擔(dān)憂,“他們這一斗,會不會波及到王大哥你?畢竟……那查賬的由頭,是因你而起?!?
“暫時不會?!蓖蹙魮u頭,眼中閃爍著算計(jì)的光芒,“我現(xiàn)在在他們眼里,就是個有點(diǎn)小聰明、一心只想搞錢、而且似乎背后有點(diǎn)軍方關(guān)系的‘搖錢樹’。吳仁義還需要我替他賺錢,錢老倌在沒搞定吳仁義之前,也不會輕易動我,免得把我徹底推向吳仁義那邊。”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現(xiàn)在,我們只需要靜觀其變,偶爾……再給他們添把火,讓這虎狼之爭,斗得更狠一些!”
秦紅玉和柳云舒相視一眼,都沒有再說什么。
夜幕徹底降臨,小屋內(nèi)的油燈再次亮起。
窗外寒風(fēng)呼嘯,屋內(nèi)卻彌漫著一種蓄勢待發(fā)的緊張與期待。
王爵知道,安戶所,乃至整個黑石營的平靜水面已被打破。
而他,這條意外闖入的鯰魚,正摩拳擦掌。
準(zhǔn)備在這風(fēng)浪之中,搏擊出一片屬于自己的天地!
正好是,虎狼相爭,獵人得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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