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樂聲漸行漸遠,不少賓客轉(zhuǎn)而去了睿王府,燕家的人也一同前去。
老皇帝為了彰顯善待侄子,特意交代禮部,讓宋文惠的花轎繞城一周,這些賓客徑直去往睿王府,在那里正好也能趕上在府門前迎親,給熱鬧熱鬧。
不然光憑著去睿王府的賓客,著實冷清。
幾乎是前后腳。
京城三頂花轎從不同府邸出來。
除了宋文惠和秦霜回的花轎外,崔玉雙竟然也是在今日出嫁。
不過,相對于宋秦兩家花轎身后的十里紅妝,崔玉雙的婚禮可謂是簡單至極。
兩臺嫁妝,除了十幾人的迎親隊伍,身后連個送親的人都沒有。
就連新娘一身大紅嫁衣,從崔府大門出來,府內(nèi)除了小廝丫鬟送了出來,主子是一個都沒出來。
而迎親的隊伍也沒有多隆重,只能勉強算是不寒酸。
倒不是方凜特意要虧待崔玉雙,而是崔府現(xiàn)在亂作一團。
崔忘年在前兩日在書房跟崔玉雙談了一番話后,便被氣得吐血,此刻正氣若游絲般躺在榻上下不了地。
看樣子這次怕是有些熬不過去。
孫氏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變賣府內(nèi)鋪子田莊轉(zhuǎn)移財產(chǎn)的事,被崔忘年知道了,五日前將她打了個半死,也正在榻上哎呦喊著疼。
不過,養(yǎng)了五日,孫氏完全到不了不能下地的地步,只是她不愿來送親罷了。
“大小姐,要不是你拿住了老爺之前在監(jiān)考中收授考生賄賂,泄露考題的把柄,老爺和夫人,還真難同意這門婚事?!?
“只是他們當真一點也不給小姐置辦嫁妝,著實過分了。夫人更過分,連送都送小姐一下?!?
下府門臺階的時候,心腹丫鬟貼在崔玉雙耳邊小聲埋怨著。
崔玉雙倒是不在意,語氣平淡:“無礙,她心里恨極了我,怎么可能會來送,不來也罷,來了也不會有好話,沒得破壞了大喜的氣氛?!?
是的。
孫氏對崔忘年心生怨恨,把崔府在外所有的產(chǎn)業(yè)都變賣了干凈,所得的銀子一半給了崔學林,一半自己私藏起來。
這事,是她向父親崔忘年揭發(fā)的。
崔忘年得知后,暴怒。
對孫氏實施了家法。
又奪了孫氏的掌家權。
孫氏,豈能不恨極了她這個女兒?
而她和方凜的婚事,在她沒拿著把柄要挾崔忘年之前。
方凜來提親,崔忘年最開始是一口回絕了的。
崔忘年已經(jīng)給她物色了一個四品官家的子弟,那人三十多歲,打死了兩任正妻,每一任正妻都留下了一個孩子
偏偏崔忘年還忽悠她說這門親事好,進了門不用像其他女子一般,承受生養(yǎng)之痛。
哪里是親事好?
分明是對方許下的好處多!
紅蓋頭下的崔玉雙想到這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這個像爛泥一樣的崔府,她今日終于可以脫離了。
什么婚禮寒酸不寒酸,這些她不在意。
再說,婚期是她臨時定的,依照方凜的財力,時間緊迫,婚禮寒酸些也避免不了。
本就是她所求,所以她心中是沒任何不滿的。
只要能脫離崔府,對她來說就是最大的幸福,是新人生的開始。
方凜從馬上下來,走近。
“委屈你了?!?
接了親,趁著送新娘上花轎的間隙,方凜對蒙著紅蓋頭的崔玉雙低低道了句。
“不委屈,況且是我執(zhí)意把日子定在今日的,還要謝謝方公子愿意配合我呢?!?
崔玉雙微微福了福身,誠心誠意回了句,隨后在喜婆攙扶下彎腰上了花轎。
花轎內(nèi),崔玉雙心中松了一塊兒,就像卸下一塊大石頭,嘴角嚼著淺笑。
和七皇子、澈世子在同一日大婚,崔忘年和孫氏,即便想鬧,也不敢鬧。
再一個,她瞧著崔忘年狀態(tài)不好,萬一有個好歹,她還要守孝。
不抓緊嫁出去,難道還留在崔府這個爛泥坑里繼續(xù)發(fā)臭嗎?!
見狀,方凜也不再說什么。
一身大紅新郎服,翻身上了馬。
他以前不知崔家女兒竟是在府內(nèi)地位如此之差,后期在寺廟應了崔玉雙的親事后,他暗地里一打探,才知許多。
起初他多少是對崔玉雙的算計有些心里不舒服的,覺得此女太工于心計。
故意落水,借著落水被救得到一門婚事,即便他救人之前就知對方算計,也還是心底有了那么點隔閡。
但后期知道很多事后,他到底還是對崔玉雙生出了些許憐憫。
這個世道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各中艱難不少。
往后新婦娶進門,只要崔玉雙好好過日子,他自也會善待。
花轎走上主路,三個迎親隊伍交錯路過。
秦霜回的花轎竟然也在繞城。
她是臨上花轎前一刻聽說宋文惠的花轎會繞城,而臨時決定,讓迎親隊伍也繞城一周的。
秦家嫁女兒,自然不能比宋家嫁女規(guī)格差了去。
該有的她都要有!
皇室禮儀,皇子婚禮,由“命使”代行迎親,皇子只需在府邸等候即可。
是以七皇子慕容奕也沒有來迎親,是派的一名大學士來的,授冊、奉迎。
面對秦霜回的要求,自然不敢不從。
然,當三頂花轎在一個路口相遇那一瞬。
秦霜回就后悔了。
“宋文惠的嫁妝當真有一百二十八抬之多?”
喜轎內(nèi),秦霜回捏緊大紅錦帕,問著貼著喜轎走在外面的陪嫁丫鬟。
小丫鬟不敢說假話,再說這事她也沒辦法說假話,這么多百姓都看著呢。
只是聽著轎內(nèi)小姐的語氣,小丫鬟心中有些慌,磕磕絆絆回道:“是的,小姐,奴婢數(shù)過了,的確是過去了不多不少一百二十八臺?!?
轎內(nèi)喜帕下,秦霜回一張清冷的臉瞬時沉了下來。
祖母幫她逼著二房-->>給她填妝,這才勉勉強強湊夠了六十八臺。
可還是足足差了宋文惠小一半!
她本是想著她嫁的是皇子,禮制規(guī)格上都要比睿王府娶親高,想打一打宋文惠的臉。
誰讓她在意的兩個男人,都跟宋文惠這個賤人有牽扯呢!
她就是心里憋悶!
可這到底是打了誰的臉?
秦霜回只覺得臉一陣陣火辣辣的燙。
宋家哪來的那么多錢財?
一定都是虛抬!
對,一定是!
秦霜回這樣安慰著自己,臉色才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