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季含漪回了顧府,回去的時候早已是深夜,只是顧府門前的燈籠依舊亮堂,顯然是在等著他們回來。
顧老太太還等著消息沒睡,顧潯和二夫人要在老太太那兒等著消息,三姑娘和四姑娘本來也要來陪著老太太,但都被顧老太太叫回去歇著了,誰也沒留下。
去老太太院子的路上,張氏臉上已是毫不掩飾的不高興,自顧自的走在最前走,即便聲音不高,但在這樣寂靜的夜色里也十分清晰。
“這折騰到大半夜的,都這個時候了,還能睡幾個時辰?”
“老太太身子也不好,也是跟著一起折騰,這會兒還等著消息呢,也不知我是造了什么孽,沒個清閑日子?!?
又冷笑一聲:“瞧著吧,這回與那謝家的撕破了臉,往后還有安生日子?”
張氏說完話,忽然頓住步子,回頭又見顧晏走在季含漪的身邊,又是朝著顧晏皺眉:“你跟著去做什么?你明日不當值了?”
“你又不同旁的人,你官職在身,早早要去,偷不得半點懶,還不早些去歇息著,這兒的事不需你操心什么?!?
顧晏視線落在身邊的季含漪身上。
只見季含漪攏著身上皎白斗篷,隱隱月色混著琉璃燈下?lián)u曳不定的光色,嫵嫵眉眼安靜,細眉下含著一抹叫人看著心間發(fā)酸的沉默。
剛才母親那些話,她聽了一定難受。
季含漪往前看去一瞬,也頓住了步子,抬頭看向顧晏:“舅母說的在理,今夜耽誤了晏表哥許久,我心里頭也愧疚的,事情也已經(jīng)了結(jié),晏表哥快些去休息,別耽誤了明日的公事。”
顧晏心里緊了緊,無的難受叫他說不出話來。
又見季含漪從顧晏手頭上將燈籠接了過來,又與身后的下人吩咐:“你們快送著二爺回去,不用跟著我了?!?
近在咫尺的那一抹秀色緩緩從面前掠過,那素紗輕衣聘聘婷婷在暗色里黯然流轉(zhuǎn),他視線隨著那身形抬起,胸腔里一股濁氣難消,連步子都未能走動,看她失了神。
那頭張氏見著季含漪朝著自己走來,可自己兒子還站在原地,不由又提高聲音:“不用你送,快些去吧?!?
顧晏低頭,余光卻忍不住往季含漪的背影看去,遲遲也沒等到她一個轉(zhuǎn)身,才在母親的目光下回身。
走回了屋子,他從懷里拿出一張小小的手帕。
那張手帕是今夜季含漪被謝玉恒拉扯的時候,從她袖口落下來的,只是他未撿的及時,被人踩踏了兩腳。
此刻那方白凈的手帕上染上了灰塵,將那上頭繡著的栩栩如生的海棠花都變得暗淡起來。
他將那方手帕放到鼻前,季含漪身上那股淡淡的軟香便全都縈繞鼻尖,顧晏深吸一口氣,手指將手帕捏緊。
這時候外頭響起隨從端著熱水進來的聲音,顧晏眼神暗了暗,慢條斯理的將手中帕子重新放進懷里,這才走到洗臉架前。
這頭季含漪已經(jīng)與張氏一同去了顧老太太那兒,路上張氏一句話也未說,臉上帶著些微不耐煩,并不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