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氣?!彼酒鹕恚碱^緊鎖,似乎在權(quán)衡什么。
躲在遠(yuǎn)處的蘇瑾和光頭大漢,心已經(jīng)沉到了谷底。
落入玄甲衛(wèi)手中,與被那黑衣人殺死,又有什么區(qū)別?
就在他們以為一切都將結(jié)束時,那軍官忽然下令道:“把他抬上船!帶回去!校尉大人或許對他身上的東西感興趣?!?
“是!”
秦少瑯被兩名士兵抬起,送上了一艘快船。
船隊沒有停留,即刻起錨,向上游疾馳而去,只留下滿目瘡痍的江灘,和躲在蘆葦蕩深處,滿心絕望的蘇瑾與光頭大漢。
危機并未解除,只是從一個深淵,墜入了另一個深淵。
蘆葦蕩深處,死一般的寂靜。
光頭大漢與蘇瑾二人如泥塑木雕,一動不動。江風(fēng)卷著水汽與血腥味撲面而來,冰冷刺骨。直到玄甲衛(wèi)的船隊徹底消失在江面上游的薄霧中,光頭大漢緊繃的身體才猛地一松,整個人幾乎癱倒在地。
他大口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左臂那道臨時包扎的傷口,鮮血已浸透布條,正一滴滴落在泥地里。
蘇瑾的狀態(tài)也好不到哪里去。她靠著一叢蘆葦,渾身顫抖,方才那生死一線間的對峙,耗盡了她全部心神。嘴唇被自己咬破,滿口鐵銹味,臉上淚痕未干,眼神卻空洞得可怕。
“完了……”光頭大漢聲音嘶啞,帶著濃重的絕望,“落到玄甲衛(wèi)手里,比死在那黑衣人手上,好不了多少。”
玄甲衛(wèi),大魏精銳,以手段酷烈聞名。秦少瑯那一身來歷不明的傷,加上這般詭異的求生手段,一旦被帶回去審問,必然會用盡酷刑。以他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根本撐不過第一輪拷問。
蘇瑾沒有說話,只是死死盯著上游的方向,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一片血肉模糊。
光頭大漢看了她一眼,掙扎著站起身,環(huán)顧四周。蘆葦隨風(fēng)搖曳,發(fā)出“沙沙”的聲響,仿佛無數(shù)人在低語。那黑衣人雖退,玄甲衛(wèi)雖走,但這片江灘已成死地,再無半分安全可。
他走到蘇瑾身邊,沉聲道:“妹子,我們得走了。”
蘇瑾緩緩轉(zhuǎn)過頭,那雙清澈的眸子此刻滿是血絲:“走?去哪?他……他被帶走了?!?
“我知道!”光頭大漢低吼一聲,隨即又壓低了聲音,語氣中透著一股狠戾,“但我們留在這里,只有死路一條!那黑衣人隨時可能回來,玄甲衛(wèi)也可能留下暗哨。我們活著,他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我們死了,就什么都沒了!”
他指了指自己還在流血的手臂:“這血,不能白流!秦兄弟用命給我們換來的機會,不能浪費了!”
蘇瑾身子一顫,空洞的眼神終于重新聚焦。她看著光頭大漢那猙獰的傷口,又想起秦少瑯被拖上船時那毫無生氣的模樣,心中劇痛如絞。
是啊,秦少瑯用那種近乎自毀的方式,騙過了黑衣人,也為她們二人爭取到了逃離的瞬間。如果她們就此頹喪,死在這里,那他所做的一切,便都成了笑話。
她深吸一口氣,用袖子胡亂抹去臉上的淚水,站了起來。她的腿還在發(fā)軟,但眼神卻恢復(fù)了之前的堅韌。
“走?!彼徽f了一個字。
光頭大漢點點頭,不再多。他辨認(rèn)了一下方向,沒有選擇暴露的江岸,而是轉(zhuǎn)身,一頭扎進了更深的內(nèi)陸密林。
蘇瑾緊隨其后。
兩人一前一后,在林中艱難穿行。沒有了目標(biāo),沒有了希望,只剩下求生的本能,驅(qū)使著他們遠(yuǎn)離那片埋葬了太多恐懼的江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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