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出,周圍的家兵們臉色都變了。
搞了半天,拿一張破紙就想換走價值連城的虎皮虎骨?
這不是明搶是什么!
楚武的拳頭瞬間就捏緊了,身上的煞氣再也壓制不住。
然而,秦少瑯卻笑了。
他接過那張寫著“憑此條支取庫銀陸佰兩整”,還蓋著鮮紅官印的欠條,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
然后,他轉(zhuǎn)頭對楚武喊道:“楚武。”
“在!”
“你拿著這張憑證,”秦少瑯將欠條遞給他,“去山下的鎮(zhèn)子上,找米鋪的王掌柜,問問他,這張紙,能換多少斤糧食回來。能不能讓我們這三十多個兄弟,吃上三天飽飯?!?
“噗嗤!”
有家兵沒忍住,直接笑了出來。
楚武也是個機靈的,當(dāng)即會意,拿著那張欠條,一臉“為難”地說道:“秦大哥,這……這恐怕不行吧?王掌柜只認銅板和銀子,不認紙??!”
秦少瑯“哦”了一聲,轉(zhuǎn)頭看向臉色已經(jīng)變得鐵青的張文遠,一臉“無辜”地說道:“師爺,您也聽到了。不是我不體諒縣尊大人,實在是,我手下這三十多個兄弟,他們不吃紙,他們要吃飯。”
“你!”張文遠被噎得半死,山羊胡都氣得翹了起來。
秦少瑯卻不理他,自顧自地繼續(xù)說道:“我倒是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這六百兩賞銀,我可以不要了。這張欠條,就當(dāng)是我秦少瑯,捐給我們藍田縣的父老鄉(xiāng)親了?!?
張文遠一愣,以為事情有了轉(zhuǎn)機。
卻聽秦少瑯話鋒一轉(zhuǎn),指著那張虎皮說道:“但這虎皮和虎骨,乃是我們兄弟們拿命換來的。我準(zhǔn)備將它賣掉,換些銀錢,給兄弟們買些糧食,添幾件冬衣。若是賣的錢多了,有富余的,我再捐給縣衙,也算是為縣尊大人分憂。師爺,您看我這個法子,如何?”
“你……你這是強詞奪理!藐視公堂!”張文-遠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秦少瑯的手都在哆嗦。
這哪里是商量?這分明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他和縣令李建安的臉上!
就在這時,不遠處那個秦少瑯昨天才讓人搭建起來的,用黃泥和石頭壘成的怪模怪樣的工棚里,忽然傳來一陣震天的歡呼聲!
“成了!秦大哥!成了!”
“出鐵水了!真的出鐵水了!”
幾個渾身黑灰的家兵,興奮地從工棚里沖了出來,手里還用鐵鉗夾著一塊仍在微微泛紅的金屬塊。
張文遠下意識地望了過去,眉頭緊鎖。
秦少瑯對著他歉意地笑了笑:“讓師爺見笑了,手下人沒見過世面,瞎鼓搗一些玩意兒。來,拿過來我看看?!?
一個家兵興奮地將那塊已經(jīng)冷卻得差不多的金屬塊遞了過來。
那是一塊約莫巴掌大小,通體呈現(xiàn)出一種青黑色,表面異常光滑的鐵塊。
張文遠出身書香門第,對冶煉之事不甚了了,但他也看得出,這塊鐵,和他見過的任何生鐵、熟鐵都不同。它似乎……更加致密,更加純粹。
“一塊廢鐵而已,不值什么?!鼻厣佻橂S手將鐵塊掂了掂,就要遞還給家兵。
“等等!”張文遠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句。
他死死地盯著那塊鐵,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不安和預(yù)感。
“可否讓老夫,看上一看?”
秦少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將鐵塊遞了過去。
鐵塊入手,張文遠心中猛地一沉。
好重!
同樣大小的鐵塊,這塊的分量,起碼重了三成!
他用指甲在上面劃了一下,只留下了一道白痕,而鐵塊本身,毫發(fā)無傷!
他猛地抬起頭,看向秦少瑯,聲音都變了調(diào):“這是……鋼?”
“算是吧?!鼻厣佻樀卣f道。
張文遠倒吸一口涼氣!
鋼!這可是真正的鋼!不是那種千錘百煉,靠著老師傅手藝才能偶爾得之一小塊的百煉鋼!看這模樣,分明是可以量產(chǎn)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