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山?jīng)_突結(jié)束兩小時后,孔祥子便開著自己的那輛1995年出廠的虎頭奔,趕到了錦源礦區(qū)。
按理說,雙方今天剛發(fā)生完大規(guī)模沖突,這時候過來談判,是一件相當危險的事,一般人都是不愿意來的。
但孔祥子不僅來了,而且還是自己要求著來的,因為他急需一個露臉的機會。
孔祥子最早并不是紀鴻的手下,而是給他干活的一名工人。
他的老家是鄉(xiāng)下的,距離安壤有接近二百多公里的路程,當年在市里念完職高,一直也沒有正經(jīng)工作,始終在外面瞎混,但并沒有混出什么名堂。
混子這個群體,吃的就是青春飯,年輕的時候即便不賺錢,隨便跟個大哥當拎包小弟,也能勉強混個吃喝。
可是等年齡再大一些,體力和反應都已經(jīng)跟不上那些年輕人,而且思想的成熟和閱歷的增加,也讓他們有了更多的顧慮,不可能每天拿十多塊錢混在網(wǎng)吧,更不可能因為三五十塊錢的人頭費,冒著巨大的風險去幫人搶礦。
所以,混社會其實也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那些沒有被砍死街頭,沒有落下殘疾,沒有鋃鐺入獄,而且可以混出頭的幸運兒們,可以過上美女香車、紙醉金迷的日子。
至于那些沒混好的,最終只能去從事最苦最累,或者坑蒙拐騙的底層工作。
平時我們在勞務市場,時常可以看見四五十歲,帶著紋身干零活和力工的人,而那個刺青留給他們唯一的意義,就是證明這個人混過,但是沒混起來。
寫這幾句話,沒有任何侮辱人的意思,不過撈偏門混飯吃,成名的本就如同滄海一粟,泯然眾人才是大多數(shù)。
孔祥子曾經(jīng)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他在社會上瞎混了好幾年,砍過人,住過院,走狗屎運做礦石加工賺過點小錢,最后又因為錢來得太容易,揮霍無度而破了產(chǎn)。
如果非要用一個詞形容孔祥子二十八歲以前的生活,用四個字便足以概括:渾渾噩噩。
為什么說是二十八歲之前呢?
并不是他在二十八歲那年幡然醒悟,而是到了那個年齡,如果沒有自己固定的朋友圈子和賺錢渠道,基本上就很難再吃江湖這飯碗了,畢竟繼續(xù)跟那些十八九歲的小孩出去瞎混,他也實在拉不下來臉。
他稀里糊涂的混過了青春,也稀里糊涂的混過了人生。
“金盆洗手”的那一年,孔祥子結(jié)婚了,老婆是在歌舞廳陪唱的小姐,她沒嫌孔祥子窮,而孔祥子也沒在意兩個人走在街上,會被人指指點點。
再后來,兩人有了孩子,孔祥子幾乎是被生活的壓力逼著向前走了一步,不得不出去找工作。
但凡在社會上混過的人,普遍都有一個毛病,那就是眼高手低。
他們之前接觸的行業(yè)都是偏門,見慣了一夜暴富的例子,真讓他們?nèi)サ腿滤牡乃藕蛉?,每個月賺三五百塊錢的工資,他們很難拉下來那個臉,更怕被曾經(jīng)的熟人看見,成為茶余飯后的笑談。
好在孔祥子當年開過一個小礦點,對于采礦的流程比較熟悉,于是便去了紀鴻旗下的黑采坑,當了一名干選工人。
孔祥子雖然社會混得不怎么樣,做生意也不行,但他對于采礦的事情,的確有點天賦,而且看礦線看得特別準,很快就被紀鴻提成了工頭,負責管理采坑的生產(chǎn),大概就類似于王召文的角色。
偷黑區(qū)這種活,并不是特別穩(wěn)定,好的時候能連著干個十天半月,風聲緊的時候,休息三兩個月也是常有的事。
那段時間,孔祥子給紀鴻干活,沒有任何提成,工資都是日結(jié),上山一天有二百塊錢,好的時候一個月能賺兩三千,不好的時候,可能一個月都沒有進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