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的樹林內,沖出來的老賊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傅廣利,以及滾落懸崖的潘卓,還有赤條條掛在樹上的楊驍,滿臉懵逼:“這都他媽亂成啥樣了!你在樹上裝雞毛野人?。≈苷??”
楊驍想罵人,卻連張開嘴的力氣都沒有。
寶安跑到近處,見楊驍并不是被吊在樹上,而是在攥著樹枝,并且下面還拽著周正,連聲音都有些顫抖的吼道:“賊哥,你快來看看!太他媽懸了!”
“哎呀我操!”
老賊跑過來看見這一幕,也緊張的對楊驍喊道:“楊驍!你別動!千萬他媽的別動!耀東,過去拉住他的手!把人拽住了!寶安,想辦法把繩子夠過來!楊驍,你一定別松手!”
“……”
眾人折騰了足有兩分鐘,才終于將楊驍和周正給拖了上來。
這期間,老賊始終擔心楊驍脫力,結果向上拉他的時候,卻發(fā)現他的手指已經摳進了樹皮里,連掰都掰不開,人剛上懸崖,就昏過去了,直到閉眼的那一刻,仍舊死死地攥著那根麻繩。
周正被拉上懸崖的時候,雙臂同樣失去了知覺,雙手在長時間的捆綁中,更是已經變得青紫腫脹。
他頭暈目眩,腳下像是踩著棉花,看了看滿地血跡,又看了一眼遠處的傅廣利,奪過老賊的手槍,步履維艱地走去。
老賊看見周正的舉動,一把扶住了他的胳膊:“剛剛耀東已經……”
“閉嘴!”
周正沒等老賊把話說完,便打斷了他。
“砰!”
五秒鐘后,又是一道槍聲響起。
傅廣利那一槍,彈頭卡在了楊驍的胸骨柄位置,距離靜脈切跡,只有不到三厘米。
他是因為疲勞過度昏過去的,感覺自己像是睡了一個世紀,但實際上還不到十分鐘。
睜開眼睛的時候,寶安正在為他處理傷口,老賊和耀東則被周正派去谷底處理潘卓的尸體了。
半米開外,周正靠在樹上,嘴里叼著一支煙:“醒了?”
楊驍嘴唇動了動,沒能發(fā)出聲音。
“傅廣利死了……我殺的?!?
周正吐出一口煙霧,聲音中同樣有著揮之不去的疲倦:“想過跟他會走到這一步,卻沒想到弄得這么慘烈!硬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楊驍聽聞傅廣利已死,微微閉上了眼睛。
“當初你來我這,是被傅廣利逼的,我也是真想留下你!但現在牽涉到了命案,意義就完全不同了?!?
周正看著楊驍的側臉,認真道:“之前你沒有選擇,只能跟我捆綁!但事情結束了,我不能因此脅迫你!你的麻煩已經解決了,如果不想繼續(xù)往前走,我可以在公司里,給你搞一個外包的活,不敢說大富大貴,但至少能衣食無憂!”
楊驍微微喘息著回道:“我要是想退,今天就不會來!”
“人到萬難需放膽,事當兩可要平心!”
周正淡淡道:“之前做的那些事,你是走投無路!可如果繼續(xù)往前走,或許你會變成傅廣利!甚至傅廣軍!變成你曾經要除惡務盡的那種人!再走……就回不了頭了!”
楊驍躺在地上,意識在模糊與清醒間徘徊,過往的畫面如幻燈片般在腦海中閃爍。
少年的豪情壯志,獄中的苦辣辛酸,表面上的故作堅強,深夜中的淚眼連連……
一幕一幕,在腦海中不停流轉。
“我這輩子,從未虧欠過任何人,任何事!唯獨對不起自己!”
沉默許久后,楊驍呢喃的聲音傳出:“這一次,我要為自己而活!”
這時,老賊也帶著耀東折返回來,簡意賅的說道:“埋了!”
風獵獵。
天邊,涌動的陰云散去,萬丈霞光當空灑落。
落日熔金。
余暉照亮了滿地鮮血,也照亮了幾人的臉龐。
傅廣利死了。
一直以來備受威脅的楊驍,終于得以喘息,以傅廣利的鮮血為盟,徹底完成了與周正的捆綁。
可是在這一方血色的江湖當中,傅廣利不過是滄海一粟。
當周正這個華岳集團的旁系,徹底吞下物流行業(yè)這塊足以讓所有人垂涎的巨大蛋糕,真的會有人吞咽著口水,看著他們大快朵頤嗎?
或許。
這場醞釀已久的風暴,此刻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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