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笑,把夫人們的心都化了。
坐在她身旁的孟妃,端起茶盞,掩去嘴角的冷意。
她在心里默默核算:周氏私截南洋貨船,王氏買賣貢品,李氏行賄……
沈容曦用最溫柔的姿態(tài),說著最無害的語氣,讓這群女人主動把家底都掏了出來。
半個時辰后,孟妃帶著滿載而歸的沈容曦,回到了二層正廳。
沈容曦步履端莊的走著,懷里抱著個錦盒,里面裝滿了剛才收受的賄賂。
蕭燁還在那里給蘇凝晚剝蝦,桌上已經(jīng)堆了一座蝦殼山。
周通和鹽商們雖然臉上帶著笑,但眼底已經(jīng)透出了不耐煩。
孟妃走到蘇凝晚身側(cè)坐下。
“怎么樣?”蘇凝晚沒回頭,一邊指揮蕭燁蘸醋,一邊低聲問。
孟妃沒說話,借著喝茶的動作,伸出一只手,在桌下比劃了一個數(shù)字。
一千萬??
蘇凝晚吃著蝦的手頓了一下。
僅僅是幾個女眷身上戴的,加上這艘船,再加上剛才孟妃估算的這些鹽商的身家,這幫人手里流動的現(xiàn)銀,比國庫還多。
蘇凝晚深吸一口氣,把手里的蝦肉狠狠塞進嘴里,嚼得用力。
“好啊?!?
蘇凝晚咽下蝦肉,突然笑了一聲。
她轉(zhuǎn)頭看向周通,“周大人?!?
周通趕緊上前一步:“娘娘有何吩咐?”
“本宮剛才聽容嬪說,你們這些夫人們身上戴的首飾,有些比宮里的還好。”
蘇凝晚故意板起臉,語氣嬌蠻,“本宮不高興了?!?
周通一愣,隨即心里大喜。
嫉妒好??!貪財好啊!
“娘娘息怒!那些婦道人家沒見識,娘娘若是喜歡,微臣讓他們明日送到行宮供娘娘挑選!”
“不用送?!?
蘇凝晚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本宮喜歡自己挑?!?
“明日,本宮要去逛逛。順便挑幾件壓箱底的寶貝?!?
她看著周通,似笑非笑:“周大人,應(yīng)該不會不給本宮這個面子吧?”
周通看著這位一臉我要去搶劫表情的皇貴妃,心里的最后一點戒備也放下了。
這就是個沒腦子、只認錢的寵妃。
想去鹽號?
那就去唄!
反正是他的地盤,讓她看看揚州的實力,也好讓她知道,跟著他們混,才有好日子過。
“娘娘賞臉,是鹽號的福氣!”
周通笑得臉上的肥肉亂顫,“明日,微臣恭候娘娘大駕!”
一直沒說話的蕭燁,這時候才慢悠悠地擦了擦手,站了起來。
攬住蘇凝晚的腰,一臉寵溺。
“愛妃想去逛街?行,朕陪你?!?
“朕倒要看看,這揚州的鹽商,到底有多大的排場?!?
次日,揚州行宮的西跨院里,沈容曦醒的略早。
她的住處雖然比不上正殿的富麗堂皇,但也算是雕梁畫棟,院子里還種著幾株名貴的西府海棠。
所以,大早上就被餓醒了。
昨晚在那畫舫上,光顧著跟那群官太太演“姐妹情深”,收了一堆首飾,肚子里卻全是茶水,半點油水沒有。
“畫屏...”
沈容曦坐在妝臺前,揉了揉有些發(fā)疼的胃,“傳膳。本宮想喝點熱乎的雞絲粥,再來兩碟爽口的小菜。昨晚膩到了?!?
片刻之后,畫屏臉色有些不對勁,提著食盒走了進來。
“主子……您湊合用點吧。”
食盒打開,安安靜靜的放著冰糖燕窩,紅燒熊掌,還有一碟蟹粉酥。
唯獨沒有沈容曦想要的白粥和小菜。
“這大清早的……”
沈容曦看著那盤昨晚肯定在宴席上出現(xiàn)過的熊掌,眉頭皺成了川字,“怎么吃這么油膩?行宮的廚子是想膩死本宮嗎?”
“主子息怒。”
畫屏一邊布菜一邊解釋,“奴婢剛才去御膳房催了。廚子說,行宮里現(xiàn)在全是這些硬菜。至于新鮮的小青菜、嫩豆腐…說是今早送菜的車還沒進來。”
沈容曦拿著筷子的手頓了一下。
“沒進來?”
她出身世家,雖然不理俗務(wù),但也知道行宮采買是頭等大事,“這揚州城四通八達的,怎么會斷了菜?”
“說是…說是為了迎接圣駕,城門查得嚴,菜農(nóng)進不來?!?
畫屏也說不清楚,“反正只有這些,主子您先墊墊?”
沈容曦看著那碗燕窩,嘆了口氣。
“算了,撤下去吧。看著就堵得慌?!?
她站起身,隨手拿了塊桂花糕。
“心里悶得慌,我獨自出去走走...”
出了西跨院,沈容曦順著回廊慢慢散步,走進了后花園。
>t;行宮的后花園修得奢靡至極。
太湖石堆的假山,活水引的池塘,就連地上的鵝卵石都被磨得圓潤光滑。
沈容曦手里捏著半塊桂花糕,百無聊賴地趴在漢白玉欄桿上喂魚。
池子里的錦鯉被喂得肥頭大耳,爭搶著那點糕點屑。
“連魚都比人吃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