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閱卷房內(nèi),燈火通明。
    當(dāng)朝首相楊相,與內(nèi)閣次輔張居正親自坐鎮(zhèn)。數(shù)十位閱卷官分坐兩側(cè),氣氛嚴(yán)肅。
    一份份考卷被呈上,評定等次。
    “這一份,可入二甲?!?
    “嗯,此篇策論尚有可取之處。”
    忽然,一位批閱策論的老翰林站起身,捧著一份試卷,快步走到張居正面前,雙手都在微微發(fā)顫。
    “次輔大人,您看這份!”
    張居正接過,只看了一眼卷首的字跡和開篇,便眉頭一挑,將卷宗遞給了身旁的楊相。
    “楊相,是陸淵的卷子。”
    楊相接過,正是那篇《忠孝一體論》。他已經(jīng)看過,但此刻重讀,依舊感覺其文字中的鋒芒與膽魄。
    “此子的心性與膽識,確為第一?!睏钕嘧龀鲈u價。
    很快,陸淵的后兩份答卷,也被一同呈了上來。
    楊相先拿起那份《論漕運之弊》。
    只看了開篇的地圖和數(shù)據(jù),他的手就停住了。他仔仔細(xì)細(xì)地看下去,越看,臉上的表情越是凝重。
    他將卷子遞給張居正。
    張居正看完,久久不語。
    最后,楊相展開了那份制禮作樂之要。
    這一次,整個房間都陷入了死寂。
    所有的閱卷官都停下了手中的筆,不解地看著兩位陷入沉默的宰輔。
    良久,楊相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他將三份卷宗并排放在桌上,對張居正說。
    “此子……已非‘才’,乃‘妖’也!”
    “我大夏三百年,未見此等妖孽之才!”
    楊相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面飄落的雪花。
    “會元之位,已無懸念?!?
    他停頓了許久,才緩緩說出后半句話。
    “老夫現(xiàn)在擔(dān)心的,是殿試之上,龍椅上那位,能否容得下這等光芒萬丈之人?!?
    會試放榜之日,貢院前的長街被人潮堵得水泄不通。
    辰時三刻,貢院緊閉的大門前,依然毫無動靜。
    “怎么還不放榜?往年這時候早就貼出來了。”
    “噓,小聲點,今年情況特殊,楊相和張次輔親自閱卷,慢些也正常?!?
    人群的嘈雜中,錢文柏緊張的手心全是汗,他不停地整理自己的衣領(lǐng),又去拉扯林錚的袖子。
    “林兄,你說……我們能中嗎?”
    林錚抱著長劍,身體站得如同一桿標(biāo)槍,他沒有回答,只是將身體轉(zhuǎn)向陸淵的方向。
    陸淵站在一棵老槐樹下,避開了最擁擠的人群,他閉著眼睛,像是在假寐。
    巳時正,貢院大門“吱呀”一聲開啟。
    喧鬧的人群瞬間安靜,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
    一名身穿緋紅色官袍的唱榜官,手持一份長長的杏黃色榜單,在兩名兵丁的護(hù)衛(wèi)下,走上早已搭好的高臺。
    他清了清嗓子,展開榜單。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冗長的開場白過后,唱榜官的氣息一提。
    “本科會試,取中三百名貢士。第一百二十七名,趙志和!”
    人群中爆發(fā)出一個驚喜的叫聲,一個書生被同伴們高高舉起。
    唱榜官不理會下方的動靜,繼續(xù)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