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快起來,快起來??!”
陸淵又一次直起身體,又一次往前膝行三步。
第三次,他俯下身,將額頭長久地貼在冰涼的土地上。
全村寂靜。
只有風(fēng)吹過田野的嗚鳴聲。
陸淵抬起頭,臉上已經(jīng)沾了些許泥土,但他毫不在意。
他對著兩位老人,用盡全身的力氣高聲道。
“父親!母親!孩兒不孝,讓您二老受苦了!”
“今日,孩兒考中童生,位列案首!”
“按我大夏律例,凡有功名在身者,其家可免除徭役賦稅!”
王大山和趙翠花渾身一震。
他們聽不懂什么案首,但“免除徭役賦稅”這幾個(gè)字,他們聽得清清楚楚。
這意味著,他們再也不用交那沉重的皇糧,王大山也不用在農(nóng)閑時(shí)被抓去修河堤了。
趙翠花的眼淚,瞬間決堤。
陸淵沒有起身。
他保持著叩首的姿態(tài),繼續(xù)朗聲道。
“父親,昔日您以柴刀贈(zèng)我,教我立身之本?!?
“母親,您以布鞋暖我,教我立足之基?!?
“今日之功名,非淵一人之功,乃父母教養(yǎng)之恩!”
他挺直背脊,每一個(gè)字都清晰無比。
“此三叩,一為生養(yǎng)!”
“二為教誨!”
“三為他日,淵若身登廟堂,亦不敢忘今日農(nóng)家之本!”
這番話,讓在場所有人都徹底失語。
那些原本跪著的村民,頭埋得更低了,羞愧難當(dāng)。
帶隊(duì)的差役也被這一幕深深觸動(dòng),他翻身下馬,走到近前,從懷中取出一份蓋著縣衙大印的文書。
他清了清嗓子,對著王家村的眾人,大聲宣讀。
“清河縣令錢公鈞令:王家村陸淵,才學(xué)出眾,品性兼優(yōu),于丙寅年縣試高中案首,為我縣文風(fēng)之表率!特此,依律免除其家所有賦稅、徭役!另,賞銀二十兩,以資嘉獎(jiǎng)!”
差役宣讀完畢,親手將那份文書與一個(gè)沉甸甸的錢袋,交到還處在呆滯中的王大山手里。
“老丈,恭喜了,您養(yǎng)了個(gè)好兒子啊?!?
王大山的手哆嗦著,幾乎拿不穩(wěn)那袋銀子。
直到這時(shí),陸淵才緩緩站起身,走到父母身邊,親手扶住了他們。
“爹,娘,我們回家。”
他從父親手中接過錢袋和文書,攙扶著兩位老人,向著村里那間破敗的土屋走去。
身后,是全村人敬畏到了極點(diǎn)的注視。
三天后。
王家原本破舊的土屋,已經(jīng)被一群工匠拆除,正在原址上建造一棟青磚大瓦房。
村里那條坑坑洼洼的土路,也被陸淵出錢,請人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碎石,變得平整起來。
縣里鄉(xiāng)紳名流的宴請?zhí)?,雪片般飛來,都被陸淵一一回絕。
夜里,臨時(shí)搭建的茅草棚下,油燈的光暈溫暖。
陸淵將二百兩銀票,悉數(shù)放在了母親趙翠花的手里。
“娘,這錢您收著,以后想吃什么就買,別再省了。”
趙翠花看著那幾張紙,手抖得厲害。
“淵兒,這……這太多了,娘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錢?!?
“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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