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色還沒完全亮堂。
王爵已經(jīng)到了張奎家附近,悄無聲息地貼近那扇虛掩的木門。
他鼻翼微動,一股若有若無的、不同于往日腐臭的甜腥氣鉆入鼻腔。
他心中一凜,動作愈發(fā)謹慎,側身閃入門內。
屋內沒有意料中的惶恐喘息,也沒有貪婪興奮的窸窣聲,只有一片死寂。
借著從破窗透入的微光,王爵的目光瞬間鎖定在屋角那個蜷縮的臃腫身影上。
張奎背靠著土墻,腦袋耷拉著,一動不動。
“張奎?”王爵壓低聲音喚道,沒有回應。
他緩步上前,腳尖觸碰到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低頭一看,是半袋散落的粗鹽。
再往前,借著微光,他看清了張奎的臉。
那張胖臉上凝固著極致的驚恐,雙眼圓睜,瞳孔渙散,嘴巴微張。
似乎想發(fā)出最后的吶喊,卻永遠凝固在了那一刻。
他的脖頸處,一道細窄而深刻的切口,幾乎將他半個脖子割斷。
鮮血浸透了他破舊的衣襟,在地上凝成一灘暗紅。
死了!
王爵的心臟猛地一縮,后背瞬間沁出一層冷汗。
他迅速環(huán)顧四周,屋內一片狼藉,顯然被翻動過。
張奎藏匿鐵器和鹽巴的那個破麻袋被扯開,里面空空如也。
對方殺人越貨!
是誰?
無數(shù)念頭在王爵腦中電光火石般閃過,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檢查現(xiàn)場。
張奎的尸體尚有余溫,死亡時間不會超過一個時辰。
傷口干凈利落,是一擊斃命,動手的人是個老手。
屋內除了他和張奎的腳印,還有幾枚較淺的陌生腳印。
似乎是刻意處理過,但倉促間未能完全抹去。
對方的目標很明確,就是張奎弄到的鹽和鐵。
殺人更像是順手滅口,或者是為了防止消息走漏。
王爵的目光再次落在張奎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上,心中沒有多少憐憫。
只有一股冰冷的寒意和強烈的緊迫感。
張奎死了,他弄到的那點鹽鐵也丟了。
這意味著,他原本就不夠充分的誠意,現(xiàn)在更是雪上加霜!
距離交易只剩兩天!
必須立刻調整計劃!
王爵不再猶豫,他快速將現(xiàn)場恢復成自己來之前的模樣,抹去自己留下的痕跡。
他沒有直接回家,而是繞了一個大圈,確認無人跟蹤后,才回家了。
秦紅玉也已起床,清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無需語,已感知到異常。
“張奎死了?!蓖蹙艉喴赓W,將現(xiàn)場情況和自己判斷快速說了一遍,“東西被搶了?!?
秦紅玉眼神微凝,“滅口。對方在清理不穩(wěn)定因素,或者……是在警告你。”
“我知道。”王爵聲音低沉,“時間不多了,我們手里的鹽加上周老栓弄來的兩件鐵器,遠遠不夠。必須另想辦法。”
“賭檔那邊,經(jīng)此一事,短期內不能再碰。”秦紅玉冷靜分析,“孫小狗既然露了面,說明我們的一舉一動,可能都在對方監(jiān)視之下。張奎的死,恐怕也與此有關?!?
王爵點頭,眉頭緊鎖,“對方越是謹慎,越是說明這次交易對他們至關重要,也越危險。我們若拿不出像樣的東西,恐怕連談判的資格都沒有,直接就會被清除?!?
他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紅玉,我們手里,還有多少能動用的錢財?”
“不多?!鼻丶t玉報出一個數(shù)字,“大部分已用作磚窯周轉和日常開銷。”
王爵咬牙,“全部拿出來!你明天一早就去更遠的流人聚集點,不惜代價,收購粗鹽!能收多少是多少!哪怕價格翻倍也要拿下!”
“那鐵器呢?”秦紅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