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爵愣了一下,吸了吸鼻子,不得不承認,柳云舒的手藝確實不錯。
同樣是米糊糊,她做出來的似乎更接近王爵記憶里中原地區(qū)的做法。
那餅也烙得金黃誘人,火候掌握得恰到好處。
“醒了?”清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王爵抬頭,見秦紅玉正走進來,手里還拿著一個濕漉漉的破布,似乎剛清洗過什么。
他忍不住好奇地看向柳云舒,含糊不清地問,“柳……柳姑娘,你……你不是官家小姐么?怎么還會做這些?”
在他印象里,這種出身的小姐應(yīng)該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
柳云舒聞,身體微微顫了一下,頭垂得更低,沒有立刻回答。
倒是秦紅玉,在一旁用那嘶啞平淡的嗓音接過了話頭,“她是偏房庶出的?!?
王爵一愣,看向秦紅玉,啥意思,庶出的不也是小姐么?
秦紅玉的目光落在柳云舒身上,“庶出的小姐,在府上,名分聽著好聽,實則很多事情都要親手做。漿洗縫補,甚至下廚幫工,有的時候……還不如正房小姐身邊得臉的大丫鬟?!?
她話說得輕描淡寫,但王爵卻從中聽出了深宅大院里的傾軋和心酸。
王爵聞嘆了口氣,“原來是這樣……柳姑娘,辛苦你了?!?
柳云舒這才微微抬了下頭,飛快地看了王爵一眼,又迅速低下,“不……不辛苦,應(yīng)該的?!?
就在這時,秦紅玉卻忽然轉(zhuǎn)向王爵,清冷的眸子直視著他。
“其實,她要是做你老婆,是不是比我這個原配要合格多了?”
“咳!咳咳咳!”王爵猛地一陣咳嗽,臉都漲紅了,好不容易順過氣,急忙擺手,“紅玉!你……你這話從何說起!我……我昨天那是情非得已,是為了救人才……”
秦紅玉卻仿佛沒看到他的窘迫,繼續(xù)淡淡道,“知書達理,性情溫婉,還會操持家務(wù)。你如今在這黑石營立足,需要的是一個能幫你穩(wěn)住后方、打理內(nèi)務(wù)的人。我……志不在此,也做不來這些。我可以退位讓賢的?!?
她看了看柳云舒,又看了看王爵,“其實,你倆還蠻般配的?!?
王爵聽得頭皮發(fā)麻,心里大叫冤枉。
這都哪跟哪?。?
王爵連忙擺手,對著秦紅玉結(jié)結(jié)巴巴地解釋,“紅玉,你聽我說,昨天那真是情非得已!柳姑娘她……她是被人逼得走投無路,我才暫時帶她回來避一避的。你千萬別誤會……”
秦紅玉卻并不看他,只是慢條斯理地拿起一塊干糧,掰成兩半,語氣帶著幾分似笑非笑,“誤會?我有什么可誤會的。按大楚律,你與她白紙黑字簽了婚書,她便是你名正順的妻子。你帶她回來,不是理所應(yīng)當?”
王爵被她這話噎得一時語塞,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從何辯起。
一旁的柳云舒臉頰緋紅,連忙輕聲開口,“紅玉姐姐,你別怪王大哥……是我連累了他。若不是他出手相助,我恐怕早已……我絕無他意,更不敢有半分逾越之心,只想暫時有個容身之處,絕不會與姐姐爭什么名分。”
秦紅玉這才抬眸,目光在柳云舒臉上輕輕一轉(zhuǎn),又落回王爵那副窘迫的模樣。
她忽然輕輕一笑,語氣竟帶著幾分難得的輕松,“爭?何必爭。這正妻之位,我本也不打算久占?!?
她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灰,走向門口,推門而出,留下王爵與柳云舒面面相覷。
王爵愣在原地,心里五味雜陳。
他聽得出來,秦紅玉這話里并無醋意。
反而有種近乎“甩手”的灑脫。
可越是如此,他越覺得心里沒底。
柳云舒低聲道,“王大哥,紅玉姐姐她……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王爵嘆了口氣,搖頭苦笑,“她不是生你的氣。她是……壓根沒把我這‘丈夫’當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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