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王爵幾乎將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磚窯的擴建和生產中。
有了吳仁義默許的“外勤”身份,他得以名正順地泡在南邊斷崖下。
第一窯的成功,如同在黑石營這片死水中投下了一顆石子,激起的漣漪遠超王爵的預料。
不僅之前那八個流人干勁十足,越來越多的流人聞訊趕來,小心翼翼地詢問是否還需要人手。
對他們而,王爵這里提供的不僅僅是一頓帶著油腥的飯食,更是一種看得見的、能夠通過勞作換取溫飽的希望。
王爵來者不拒,但立下了規(guī)矩。
干活賣力、聽從指揮的,優(yōu)先錄用,工錢日結,依舊是食物為主。
偷奸?;?、滋事?lián)v亂的,立刻滾蛋,永不錄用。
在秦紅玉無聲的震懾和王爵相對公道的管理下,磚窯的規(guī)模迅速擴大。
很快,第二座、第三座土窯也矗立了起來。
挖土、和泥、制坯、晾干、裝窯、燒火、燜窯、出磚……
一整套流程在王爵的指揮和不斷摸索下,變得越來越熟練,效率也越來越高。
出磚的量和質都在穩(wěn)步提升。
王爵說話算話,將第一批品相最好的磚,親自帶人送到了吳仁義那同樣破舊的“官邸”。
吳仁義看著那泛著暗紅色光澤、敲擊聲清脆的磚塊,小眼睛瞇成了縫,臉上的滿意幾乎要溢出來。
他假意推辭了兩句,便“勉為其難”地收下了。
甚至還當著幾個路過的流人和小吏的面,拍了拍王爵的肩膀。
夸贊了幾句“年輕有為”“懂得孝敬上官”,做足了姿態(tài)。
王爵自然是配合著演戲,姿態(tài)擺得極低,口稱“全賴大人栽培指點”。
心里卻冷笑,吃吧,吃得越多,將來吐出來的時候越難受。
送走了吳仁義的磚,王爵立刻著手實施自己的計劃,蓋房!
他選定的宅基地,就在自家那間破土坯房旁邊,地勢相對平坦開闊。
根據(jù)秦紅玉畫出的草圖,他規(guī)劃了一座雖不算大,但結構相對規(guī)整的磚瓦房。
正屋一間,隔出一個小間作為臥室,旁邊再連著搭建一個灶房。
有了充足的磚塊和大量廉價的勞動力,地基很快挖好夯實。
王爵親自監(jiān)督,要求灰縫飽滿,墻體筆直。
流人們干得熱火朝天,看著一堵堵紅色的磚墻在自己手中逐漸壘高。
一種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在他們麻木的心中悄悄滋生。
秦紅玉大部分時間依舊沉默,但她會不時出現(xiàn)在工地旁。
目光掃過關鍵的結構部位,偶爾會指出一兩處需要加強或者修正的地方。
她的話很少,但往往一針見血。
王爵對她已是心服口服,無不遵從。
兩人之間那種默契愈發(fā)明顯,一個動腦動嘴,一個動手監(jiān)工,竟將工程安排得井井有條。
期間,張奎那肥胖的身影又遠遠出現(xiàn)過幾次。
看著那日漸拔高的磚墻和忙碌的人群,他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眼神里的怨毒幾乎化為實質。
但他似乎得到了某種警告或約束,只是遠遠地盯著,并未再上前挑釁。
王爵知道,這肯定是黑石主營那個姓林的校尉林威“關照”的結果。
心里對秦紅玉那份隱藏的能量,又有了新的認識。
然而,平靜之下,暗流從未停止涌動。
這天下午,王爵正指揮著流人上房梁。
這是一項需要配合的精細活,他全神貫注,大聲吆喝著調整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