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吳仁義心情好轉(zhuǎn),顯得頗為大度。
“就是……就是前日,小的不是剛成了家嘛……說好下月發(fā)俸時扣還……”
吳仁義聞,小眼睛里精光一閃,立刻就明白了王爵的意圖。
他刻薄貪財?shù)谋拘宰屗乱庾R就想駁回,甚至還想趁機再敲打幾句。
但他看著王爵那副恭敬惶恐、又剛剛表完忠心的樣子。
再想到這小子似乎確實比之前那幾個蠢笨得懂得“來事”。
以后或許真能幫自己省不少心,甚至……多撈點好處?
權(quán)衡利弊之下,用這點小恩小惠,拴住個可能更得用的手下,這買賣好像不虧。
于是,他故作沉吟了片刻,才拖長了聲音,“嗯……所里也有所里的規(guī)矩……”
王爵的心提了一下,但臉上依舊保持著懇求的可憐相。
“……不過嘛,”吳仁義話鋒一轉(zhuǎn),瞥了王爵一眼,“念在你剛成家,確有難處,又肯用心當差……罷了,我就破例一回,準你分兩個月扣還吧。以后可得更加盡心盡力,莫要辜負了我的期望!”
王爵本以為自己一頓彩虹屁,能把這錢給免了呢,看來自己是多想了。
但他臉上還是如蒙大赦,綻放出驚喜笑容,“多謝大人!多謝大人恩典!大人體恤下屬,仁德寬厚,小的感激不盡!以后定當為大人效犬馬之勞,肝腦涂地,在所不辭!”
這一連串的馬屁拍得行云流水,真摯熱切。
心里卻將吳仁義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遍。
旁邊的錢老倌嘴角幾不可查地抽動了一下。
一直假裝忙碌的趙干也忍不住偷偷抬眼,看向王爵的目光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詫。
他們自問也是溜須拍馬的老手。
在這安戶所里早已練就一身見風(fēng)使舵的本事。
但在王爵這渾然天成、毫無滯澀、既捧高了對方又辦成了自己事的功夫面前。
竟都有些自愧不如的感覺。
這小子……以前沒看出來啊?
這拍馬屁的功力,簡直已臻化境!
他是怎么做到如此自然又效果卓著的?
看來以后得對他刮目相看了。
吳仁義在李老四那里受的悶氣早已煙消云散。
他甚至覺得,王爵這小子雖然滑頭,但確實比那幾個木頭疙瘩順眼多了!
他滿意地捋了捋那兩撇老鼠須,揮揮手,“行了行了,少在這油嘴滑舌。記住你的話,好好干!去吧,把上月那些遷出的歸檔文書再整理一遍,別出紕漏!”
“是是是!小的這就去!定不負大人所托!”
王爵響亮地應(yīng)了一聲,態(tài)度恭敬無比地退回到自己的位置。
他立刻投入地開始整理文書,一副兢兢業(yè)業(yè)、感恩戴德的模樣。
心里卻長長舒了口氣,暫時搞定!
至于吳仁義那點刻薄和精明?
呵,現(xiàn)代職場里,哪個領(lǐng)導(dǎo)不是表面精明、實則最愛聽好話的?
只要摸準脈門,投其所好,過關(guān)并不難。
只是,在這黑石營,光會拍馬屁可活不長久。
真正的難題,還在后頭呢。
王爵低下頭,掩去眼中一閃而過的思量。
王爵剛坐定,拿起一卷落滿灰塵的歸檔文書。
吳仁義那尖細的嗓音又響了起來,這次卻帶著點難以捉摸的意味。
“等等。”
王爵心里一咯噔,立刻又站起身,垂手恭立,“大人您還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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