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來的禮物堆了半個墻角,都是江南的精致玩意。
幾個年輕子弟更是好奇又帶著幾分不服氣地打量著這間布置得既奢華又不失雅致的客廳。
“哎呀呀!九哥兒!可算見到你了!”一見常九這大胖子顫巍巍地踱步進(jìn)來,常春立刻從椅子上彈起來,臉上堆滿了近乎諂媚的笑容。
他快步上前就想拉常九的手,“幾年不見,九哥兒真是……真是氣宇軒昂,一派大家風(fēng)范?。 ?
常九不著痕跡地側(cè)身,伸手虛引:“三叔舟車勞頓,辛苦了,請坐?!?
他自己則走到主位坐下,姿態(tài)從容,與常春的急切形成鮮明對比。
“不辛苦不辛苦!”常春搓著手,重新坐下,身子微微前傾,“九哥兒,你如今可是為家族爭光了!
老爺子在家里天天念叨,說我們常家綢緞和茶油等產(chǎn)業(yè)能在北地打開局面,全仗九哥兒你??!”
他指著禮物,“這點小意思,不成敬意。家族商議了,以后幽州乃至整個北地的生意,都由九哥兒你總攬!青州本家的資源,隨你調(diào)配!”
常九捧著茶杯,吹了吹浮沫,眼皮都沒抬一下,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三叔重了。小侄不過是在這窮鄉(xiāng)僻壤勉強(qiáng)混口飯吃,靠著秦將軍賞口飯吃,守些規(guī)矩罷了?!?
常春忙道:“規(guī)矩我們懂!家族絕不讓九哥兒為難。你看……”
他壓低聲音,“那雪花鹽和北風(fēng)烈的買賣,可是獨一份的緊俏生意啊!
家族的意思,不是要動你的份額,是想幫你把買賣做得更大!我們在南邊,甚至海外番邦都有路子,這外銷的代理權(quán),是不是可以……”
“又是這事?”常九終于抬起眼,目光平靜地看著常春,卻讓常春感覺像被針扎了一下。
常九本是常家庶子,不受待見,經(jīng)常受到欺負(fù),排擠,直接被丟到幽州這個苦寒之地拓產(chǎn)業(yè)。家族資源其實少得可憐,壓根不被重視。
直到秦猛崛起,他常九跟著沾光,一下子支棱起來了。本家得知消息,多次讓人送信過問,想摻和雪花鹽和北風(fēng)烈買賣,此次更是來人。
“三叔,”常九打斷他,語氣轉(zhuǎn)冷,“秦將軍最恨的,就是貪得無厭、自作聰明的人。
產(chǎn)量多少,內(nèi)銷幾成,外銷幾何,將軍府自有章程。尤其是這雪花鹽,這不是價錢的問題,是腦袋的問題?!彼噶酥缸约旱牟弊?。
常春臉色一白,訕訕道:“是是是,將軍深謀遠(yuǎn)慮……”
常九放下茶杯,走到窗邊,指著寨門外車水馬龍、排隊等候的各地商隊,淡淡道:“三叔,您也看到了。如今想見將軍一面,比見閣老還難。您這些禮物,”
他回頭瞥了一眼那堆東西,“還是先收著吧。在邊陲,誠意,比什么都重要。您若真想談,等將軍軍務(wù)繁忙過后,我或許可以代為遞個帖子。至于成與不成,侄兒人微輕,不敢保證?!?
這番話,軟中帶硬,既點明了家族的貪心,也守住了與秦猛合作的底線,更是隱隱擺出了如今的身份地位。
常春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他身后的幾個年輕子弟更是面露不忿,卻被常春用眼神死死壓住。
“是是是,九哥兒考慮周全,是三叔心急了?!背4焊尚χ?,心里卻把這常九罵了千百遍,知道想靠血緣關(guān)系輕易拿下這塊肥肉是不可能了。
常九看著三叔吃癟的樣子,心里別提多痛快了。但他更清楚,自己的一切都系于秦猛一身。有些事他可以說話,但成不成,就無法保證。
他轉(zhuǎn)身,語氣稍稍緩和:“三叔遠(yuǎn)道而來,先在寨子里住下,逛逛。邊陲風(fēng)光,與江南大不相同。生意的事不要急嘛,從長計議吧?!?
他臉上帶著笑,眼神卻清醒而冷靜。
這場家族與邊陲新貴之間的較量,才剛剛開始。他常九要借此機(jī)會拿回本該屬于自己的東西!
秦猛崛起,帶來的不光是好的一面。
他越是得勢,仇敵就越痛恨,也就在常九接見本家來人的當(dāng)天夜晚,幽州城那邊有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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