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聽著!”
李恪的吼聲壓過起風的呼嘯,劈散了慌神。
“王朗!帶工兵把岸邊水泥塊、石料鑿孔穿繩,沉進船塢外圍深水當錨樁!快!”
“得令!”
王朗轉身就喊:“拿鑿子繩索!跟我來!”
“程國公!”
李恪看向炸毛的老將。
“老程在!”
程咬金拎著斧頭往前沖。
“帶人把庫中棉麻繩結成大網,蓋在船甲板上固定船身,別讓船工落水!”
李恪語速飛快。
“船塢閘門,立刻放下鎖死!”
“包在我身上!”
程咬金扭頭就跑,嗓門比風還大:“小的們!搬繩子去!”
命令像潑出去的水。
剛還圍著看新鮮的人群瞬間活了。
流民、工匠、水兵不用多催,瘋了似的各忙各的。
石料水泥塊被拖到岸邊,鐵鑿敲石頭的火星在風里飛。
粗繩穿過鑿好的孔,一頭被扔進起浪的水里。
臨時“水泥錨”沉進海底,另一頭死死系在船塢木樁上,或是直接拴在漂著的水泥船頭。
塢里,幾十號壯漢吼著轉絞盤。
沉重的閘門“轟隆”落下,隔開了外面越來越野的浪。
程咬金帶人扛著成捆的繩子在船間蹦跶。
大網很快拉起來,蓋在五十艘沒鋪甲板的水泥船上,用鐵鉤木楔釘在船舷和塢壁樁孔里。
繩網在風里嗚嗚叫,倒給塢里幾千人擋了點風雨。
嗚——!
颶風真的來了,比上次兇十倍!
黑云一下子吞了天,白天跟黑夜似的。
豆大的雨點被風刮著,打在臉上生疼!
巨浪撞在閘門上,“咚咚”響得像要塌了。
整個登州港都在抖。
“穩(wěn)住——!”
李恪抓著塢邊木樁,身子快被風扯起來。
他瞇眼瞅著塢里——
水泥船在渾水里晃得厲害,但海底的水泥錨和粗繩拽得牢。
沒一艘翻的,也沒撞上塢壁。
繩網下的人影抓著船邊凸起,跟狂風里的螞蟻似的。
突然,“咔嚓”一聲刺耳鳴叫壓過風雨——
“三號船主桅!要斷了!”
有人在塢堤上喊。
就見那艘水泥船中間,立著的杉木桅桿在風里擰得厲害。
根部裂了縫,還在擴大!
這幾十丈的木頭要是砸下來,底下船體和人都得遭殃!
“杜明月!”
程咬金吹胡子瞪眼,沖人群里喊。
“在!”
渾身濕透的女將應聲出列,正是李恪從安西帶來的親衛(wèi)隊長。
“爬上去綁住它!”
程咬金指著那晃悠的桅桿根。
杜明月抬頭看了眼,抓過一捆粗繩纏在腰上:“繩子不夠,再來一捆!”
親衛(wèi)又拖來一捆。
她接過來接好,一頭系腰上,另一頭塞給幾個壯漢拽著。
深吸一口氣,跟猴子似的躥上船舷,撲向濕滑的桅桿。
風里雨里,她在桅桿上慢慢爬。
木頭晃一下,底下人的心就揪一下。
雨水糊了眼,風快把她掀下去。
她咬著牙挪,總算到了裂縫上頭。
“扔繩子!”
她朝下喊。
底下人把繩頭拋上去。
杜明月一手抱桅桿,一手接住,在裂縫上纏了一圈又一圈,使勁打了個死結。
繩子勒進木頭,裂縫總算沒再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