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東宮徽記刻在弩機側下方,幽幽反光。
李恪的手指劃過那道清晰的刻痕,觸手冰涼。
武媚娘的手再長,也伸不進東宮衛(wèi)率的武庫!
這背后,站著的是太子李忠?
還是長安城那位稱病的皇帝?
“查!”
李恪聲音低沉,掃過屋內驚恐的俘虜。
“活口分開審!”
“弩哪來的?什么時候給的?聯(lián)絡人是誰?”
“畫押按手?。∩僖粋€印,后果自負!”
秦紅梅眼神一厲:“明白!”
她轉向女衛(wèi):“帶去隔壁石屋!石灰粉灑地上,進門腳印全拓下來!”
“三人一組審,口供對不上,有他們好看!”
石屋立刻成了臨時審訊室。
俘虜被分開,女衛(wèi)冷著臉記錄,不時厲聲追問細節(jié)。
每錄完一份,就強按著俘虜?shù)哪粗刚耗?,在供詞末尾重重按下手印。
隔壁隱約傳來動靜,顯然是有人不老實吃了虧。
秦紅梅親自盯著主審,不放過任何矛盾之處。
“殿下,”一名親兵快步進來,遞上一本厚冊子。
“蘇將軍從疏勒快馬送來的!少府監(jiān)歷年配發(fā)給東宮衛(wèi)率的軍械登記副本!”
李恪眼睛一亮,好個蘇定方!想得周到!
他接過冊子,借著油燈光,快速翻到臂張弩那頁,手指順著年份和編號往下滑。
找到了!
冊頁上清楚寫著:貞觀二十三年,配發(fā)東宮左衛(wèi)率臂張弩三百具。
其中編號“甲字柒陸玖”的,領用人簽名——東宮左衛(wèi)率長史,杜正倫!
“杜正倫……”
李恪念著這個名字,眼神深沉。
這是東宮舊人,李承乾流放后居然還能留下?
他合上冊子,心里有了主意。
“把這弩的編號,連同供詞、手印,全抄清楚!杜明月!”
“屬下在!”
杜明月應聲出現(xiàn),風塵仆仆但精神奕奕。
她剛押送一批火藥原料趕到。
“你的‘安西快訊’,該出‘號外’了!”
李恪把抄好的弩機編號和關鍵證據遞給她。
“頭版頭條:吐蕃劫糧匪巢,驚現(xiàn)東宮制式軍械!證據確鑿,編號可查!”
“用最大號鉛字!印五百份!一份送長安,其余沿黃河各州縣、驛站、碼頭張貼!”
“讓天下人看看,是誰在斷安西將士的糧!”
杜明月接過紙條,看清內容后眼神一凝,隨即堅定:“殿下放心!”
“鉛字現(xiàn)成!天亮之前,‘號外’必傳遍黃河兩岸!”
她轉身就走,腳步飛快。
黃河下游,漕運碼頭。
天蒙蒙亮,熬夜搶修棧道的民夫和督工的蘇定方都累得夠嗆。
一個驛卒飛馬趕到,把一卷還帶著濃烈油墨味的粗糙紙張塞給蘇定方。
“大都護急件!杜大人印的‘號外’!”
蘇定方展開一看,斗大的鉛字標題直刺眼睛:“吐蕃劫糧匪巢,驚現(xiàn)東宮制式軍弩!”
下面詳細列著弩機編號、少府監(jiān)記錄的出處、俘虜供詞的核心內容。
證據鏈清晰無比!
“好!好一個‘號外’!”
蘇定方精神一振,連日疲憊一掃而空,大聲下令。
“來人!把這‘號外’給我貼到最高最顯眼的地方!”
“讓所有搶修漕運的兄弟都看看!讓過往的商旅都瞧瞧!”
“安西將士在前線拼命,長安城里有人背后捅刀子!這糧道,我們非通不可!”
粗糙的“號外”刷上漿糊,“啪”地貼到碼頭最高的木樁上。-->>
識字的人圍過來大聲念。
人群先是死寂,隨即爆發(fā)出壓抑不住的憤怒議論!
“東宮的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