祿東贊“泣血懇求”的余音，如同冰針扎在每個唐臣心上。

凝固的空氣里彌漫著被冒犯的憤怒。

賜土豆種薯？

還要匠人？

尤其“破敵神器”匠人？！

這已是赤裸裸索要國之命脈！

御座上，李世民面沉如水，握金杯的指節(jié)泛白。

帝王目光如冰錐刺向祿東贊，威壓讓大殿空氣凝滯。

直接拒絕顯得小氣怕事，答應(yīng)無異自毀長城！

他目光掃過群臣：

長孫無忌皺眉，房玄齡捻須，魏征臉色鐵青，武將席程咬金、尉遲恭怒目圓睜，拳頭捏得咯咯響。

最終，落在那放下碎裂葡萄、神色冷峻的兒子身上。

祿東贊深躬垂首，姿態(tài)謙卑如塵，話語卻暗藏機鋒：“…吐蕃舉國永銘天朝恩德，永為大唐西南屏障！”

這話聽著表忠，細品之下，卻隱隱透著“若不給，吐蕃為求生或鋌而走險”的威脅。

幾個懼戰(zhàn)主和的文臣，臉上果然露出猶豫動搖。

就在窒息僵持時，一個清朗沉穩(wěn)的聲音，如利劍劃破凝固：

“大論為吐蕃子民請命，此情此心，本王感佩！”

所有目光瞬間聚焦！

蜀王李恪從容起身，玄色袍服襯得身姿挺拔如松。

他臉上無怒，反帶一絲理解和…惋惜？

他緩步至殿中央，與祿東贊幾步相對，目光平靜迎上對方悲憫面具下精光內(nèi)斂的眼。

“然則，”李恪話鋒陡轉(zhuǎn)，聲音沉凝如金石，“國之重器，關(guān)乎社稷存亡，萬民福祉！

豈能輕授？

此非吝嗇，實乃責(zé)任！”

祿東贊眼底警惕一閃，欲開口辯解，李恪卻不給機會，朗聲道：

“貴使既吐蕃心慕大唐，誠意求取解民倒懸，其志可嘉！

然，學(xué)習(xí)之道，貴在根基扎實！

若根基未穩(wěn)便貿(mào)然求高深之物，非但不能造福，反易釀大禍！

此非推諉，實為友邦長遠計！”

他環(huán)視大殿，目光掃過思索群臣，定格祿東贊臉上，嘴角勾起掌控弧度：

“不若這樣？

為證吐蕃學(xué)習(xí)之誠，顯贊普求賢進取之心，貴使若能通過我大唐三項小小考驗，證明吐蕃確有接納善用重器之根基誠意，屆時再議，豈不名正順？

父皇與諸位大人，想必也無異議?！?

滴水不漏！

你不是要學(xué)嗎？

先考你誠意基礎(chǔ)！

通不過？

根基不夠，給你好東西是害你！

祿東贊根本無法拒絕！

拒絕等于承認剛才全是謊！

祿東贊心中警鈴狂響！

這小蜀王，比傳聞更難纏！

眾目睽睽，尤其天可汗目光如炬，他只能硬著頭皮擠出“欣然”笑容，躬身：“外臣…愿聞其詳！”

李世民緊繃嘴角微松，眼中激賞一閃。

好個恪兒！

李恪朗聲道：

“好！

第一題：穿珠！”

內(nèi)侍抬上紫檀托盤，中央一顆龍眼大渾圓明珠，中間竟是九曲十八彎的細密孔道！

旁置一根柔軟彩色絲線。

“此乃九曲玲瓏珠?！崩钽≈更c，“請大論一炷香內(nèi)，將絲線完好無損穿過此孔！

考驗?zāi)托那伤?，格物致知之基，不過分吧？”

祿東贊瞳孔微縮。

小心拿起明珠對燈火一看，孔道蜿蜒幽深，光線難透！

他捻細絲線頭，屏息往孔道送。

絲線進一小段便遇拐彎，死活絲線順溜過去！

幾次嘗試，絲線要么卡死，要么磨得起毛，無法深入。

額角沁汗，手指微顫。

殿內(nèi)死寂，唯計時香靜靜燃燒，香灰一截截掉落。

香盡煙滅！

絲線只在入口徘徊！

祿東贊臉色發(fā)白，放下明珠強笑：“此珠玄妙，外臣…一時未能參透?！?

李恪點頭：“無妨。

第二題：辨馬！”

殿外禁軍牽來整整一百匹毛色體型相似的棗紅母馬！

又牽來一百匹同樣毛色的小馬駒！

母子混雜殿前廣場，馬嘶陣陣，亂哄哄一片。

“一百匹母馬各帶一匹親生馬駒。

請大論一炷香內(nèi)，準(zhǔn)確無誤將每對母子配對！

考驗觀察入微，明辨秋毫之能，牧民治世之本，難不倒大論吧？”

李恪聲音帶絲揶揄。

祿東贊頭皮發(fā)麻！

他略通相馬，硬著頭皮走入馬群，試圖從特征神態(tài)分辨。

有的母馬親昵蹭靠近小馬，有的焦躁不安。

他抓住這點指認幾對。

更多馬匹擠亂，小馬亂竄，母馬反應(yīng)各異。

他憑-->>感覺指認，錯誤百出！

甲母孩子指給乙母，幾匹小馬晾在一邊。

香盡，吏員報：僅對二十七！

錯誤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