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鹽吏的刀尖,離那雪白刺眼的鹽袋子只差三寸!
他身后的差役聲音都劈了叉:“大…大人…”
巡鹽吏喉嚨艱難地滾動(dòng),臉上硬擠出的笑容比哭還難看,腰瞬間彎了下去,幾乎要對(duì)李恪作揖:“李…李郎君!誤會(huì)!天大的誤會(huì)!下官…下官有眼無珠,不識(shí)御用之物!驚擾了郎君為宮中辦差,罪該萬死!求郎君恕罪!”
他身后那幾個(gè)差役僵在原地,大氣不敢喘一口。
李恪慢條斯理地將那份明黃色的帛書卷好,揣回懷里,臉上那點(diǎn)“困惑”恰到好處地收起,換上了然:“哦?原來是場誤會(huì)?大人也是職責(zé)所在,恪…能理解?!?
他語氣平淡,唯獨(dú)“職責(zé)所在”四字,咬得略重。
“是是是!職責(zé)所在!下官明白!”巡鹽吏如蒙大赦,點(diǎn)頭哈腰,“郎君深明大義!下官這就…這就帶人撤走!絕不敢再打擾郎君為陛下辦差!”
他再不敢看那些鹽袋一眼,慌忙招呼手下,如同被火燎了尾巴,翻身上馬,打馬狂奔下山,連山下堵路的潑皮都顧不上管了。
“呸!”長孫沖對(duì)著遠(yuǎn)去的煙塵狠狠啐了一口,剛才的緊張全化作了揚(yáng)眉吐氣,“還得是恪哥!一張紙就嚇跑了!”
流民們更是歡呼雀躍,看向李恪的目光充滿了敬畏。
郎君連鹽鐵司的大官都能鎮(zhèn)住!
李恪目光轉(zhuǎn)向山下傻愣著的潑皮,聲音清晰地傳了下去:“路,還要堵到幾時(shí)?”
那獐頭鼠目的潑皮頭子一個(gè)激靈,看看山上醒目的鹽袋和鹽吏狼狽逃竄的樣子,哪里還敢硬撐?
哭喪著臉招呼手下:“快!快!給郎君讓路!清開!都清開!”
堵路的石塊被七手八腳推開,幾十號(hào)潑皮眨眼間跑得無影無蹤。
路,通了!
……
幾日后,長安西市。
“恪記精鹽鋪”的招牌剛掛出來,就引來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鋪面不大,門口條案上敞口的麻袋里,盛滿了雪白精細(xì)的鹽粒。這成色,在普遍灰黃粗糙的大唐鹽市里,扎眼得很。
“喲!這鹽…白得晃眼!”
“看著是好,可這價(jià)…三十文一斤?!官鹽鋪的上好細(xì)鹽才二十文!太貴了!”
“就是!貴五文錢呢!”
圍觀的百姓大多搖頭走開。
不遠(yuǎn)處,幾個(gè)穿著吳記鹽行服飾的伙計(jì)抄著手,臉上掛著冷笑,看著恪記鋪?zhàn)忧伴T可羅雀。
鋪?zhàn)永铮L孫沖急得直搓手:“恪哥!沒人買啊!吳記那幫混蛋,故意壓價(jià)!三十文…是不是真定高了?”
李恪坐在后堂,慢悠悠品著茶:“急什么?好戲才開場?!?
他對(duì)門口伙計(jì)招招手:“去,把后面車上那幾個(gè)箱子抬出來,擺在鹽袋旁邊。換牌子?!?
很快,幾個(gè)大木箱抬出,箱蓋打開,里面整齊碼放著一塊塊黃澄澄、散發(fā)皂莢清香的凝脂皂。
同時(shí),店鋪門口掛出了新木牌:
“恪記御品精鹽,三十文一斤!
買一斤精鹽,贈(zèng)‘凝脂皂’一塊!先到先得,贈(zèng)完即止!”
牌子一掛,人群里“嗡”地一聲炸開了!
“啥?買鹽送皂?!”
“凝脂皂?就是西市傳的那個(gè)洗衣裳洗得特別干凈、洗身子還不發(fā)干的好東西?”
“老天爺!一塊凝脂皂平時(shí)也要五文錢呢!這等于鹽才二十五文?還比官鹽的白凈得多!”
“劃算!太劃算了!快!給我來一斤!”
“我要三斤!給我留三塊皂!”
剛才還在觀望的主婦大娘們瞬間沸騰了,呼啦一下全圍了上來,生怕?lián)尣坏侥琴?zèng)品。
鋪?zhàn)娱T口眨眼排起長龍!伙計(jì)們收錢、稱鹽、遞肥皂,忙得滿頭大汗,腳不沾地。
長孫沖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狂喜道:“恪哥!神了!這主意絕了!”
吳記鹽行的伙計(jì)傻眼了,臉上的冷笑僵住,看著恪記鋪前人山人海,自家鋪?zhàn)油蝗婚T庭冷落,急得直跳腳,慌忙派人回去報(bào)信。
……
沒過兩天,長安城里起了陰風(fēng)。
“聽說了嗎?那恪記的精鹽,是用黑石山毒鹽礦煉的!吃了要壞肚子的!”
“真的假的?看著那么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