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爺穩(wěn)坐家中等服軟。管家慌慌張張跑進(jìn)：“老爺！糟了！李恪帶流民坐門口哭喪呢！好多人圍觀！”
王老爺臉色大變，門縫一瞧，臉綠了！官差轉(zhuǎn)眼就到！“為富不仁”的帽子扣下來，老臉往哪擱？錢沒撈著，惹一身騷！
他連忙請李恪進(jìn)來，擠出比哭難看的笑：“哎呀呀，李郎君，何必如此！好商量！”
李恪一臉“悲憫”：“王老爺，非小子想鬧。鄉(xiāng)親們餓得走不動，只想找地做工糊口。您這地閑著也是閑著，租金…？”
王老爺看著門外“哀兵”，牙一咬：“十兩！十兩銀子一月！頂天了！”
“成交！”李恪立刻拍板，變臉之快讓王老爺傻眼。
場地搞定，李恪組織清理。流民為“三頓-->>飽飯”和銅錢，干勁十足，拔草、清掃、修屋頂。李恪調(diào)來恪記香皂老工匠，帶流民青壯搭簡易灶臺、水槽、模具架。
新問題來了。
長孫雨奉命送第一批制皂豬油和草木灰，剛進(jìn)大院，一股濃烈的汗餿、塵土和體味混合沖來。
“嘔…”長孫雨臉色煞白，死死捂口鼻尖叫：“李??！這里…氣味太沖了！他們身上…怕有蟲子！怎么做東西？”
李恪正指揮搬運(yùn)，頭也不回，順手抄起一塊灰黃肥皂扔過去：“嫌氣味大？讓他們洗干凈！用這個！每人一塊，頭發(fā)身子搓凈！不干凈，不準(zhǔn)進(jìn)工坊！”
長孫雨手忙腳亂接住，氣得跺腳：“你…你讓我去發(fā)肥皂給男人洗澡？混蛋！”她臉漲通紅。但看李恪專注背影，再看塵土中忙碌、眼神期盼的流民，咬牙捏鼻抱起肥皂箱，叫健婦去臨時“澡堂”。發(fā)肥皂時，她離得老遠(yuǎn)，用棍子挑著遞，惹得流民憨厚哄笑。
工坊初步整好，準(zhǔn)備試產(chǎn)肥皂時，麻煩又至。
長安布商行會王會長（王老財本家兄弟），聯(lián)合十多家相關(guān)鋪?zhàn)诱乒?，?lián)名向管西市的市署遞狀。狀子冠冕堂皇：西市邊緣突聚大量流民，衛(wèi)生堪憂，易生瘟疫，危害整個西市！請市署驅(qū)散流民，或遷走李恪那“臟臭”工坊！
帽子又大又狠。市署官員拿著狀子，也覺棘手。流民聚著確是個隱患。
市署小吏拿聯(lián)名狀，一臉為難找李恪，隱晦說“壓力大”。
李恪聽完，沒惱，反而笑笑：“大人稍候。”
他轉(zhuǎn)身進(jìn)工坊大院。片刻，十幾個剛洗過澡、換上干凈粗布短打（雖舊但整潔）、手里攥著半塊窩頭的流民青壯，被帶出。
李恪塞給他們幾根木棍，挑著寫歪扭大字的破布條：“李郎給飯吃！”
“拿這個，去市署衙門口，街對面蹲著。不吵不鬧。有人問，就說李郎君給飯吃，給工做，不讓開工坊，大家就又要餓肚子?！崩钽》愿馈?
市署官員處理完公務(wù)，出門透氣，就見街對面蹲著十幾個漢子，個個捧著窩頭啃，旁邊戳著破布條，“李郎給飯吃”幾個大字在陽光下刺眼。路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
官員臉?biāo)查g黑了。這是無聲控訴！若傳出去，說他市署不讓流民做工吃飯…御史臺還不活撕了他？王會長那幫人，純粹是眼紅！
官員狠狠瞪了拿狀子的小吏一眼，拂袖轉(zhuǎn)身：“告訴王會長，管好自己鋪?zhàn)樱±罾删仓昧髅?，乃是善舉！約束工人，注意衛(wèi)生，莫擾民即可！此事休提！”
聯(lián)名狀，成廢紙。
幾天后，恪記流民工坊第一批肥皂出爐。灰黃方塊整齊碼放，散發(fā)皂角油脂的獨(dú)特氣味。
李恪拿起一塊，掂量分量，捏捏硬度。掰下一小塊，沾水搓搓，豐富泡沫涌出。
“嗯，不錯！”李恪對緊張的老工匠和流民學(xué)徒點(diǎn)頭，“火候、配比都好！質(zhì)量跟老坊一樣！辛苦！”
工棚響起壓抑歡呼，流民臉上露出如釋重負(fù)和自豪。飯碗，穩(wěn)了！
李恪立刻安排，將肥皂切小試用塊?！鞍ぜ野?，西市商鋪?zhàn)?，免費(fèi)送！”他吩咐，“每塊貼紅紙，寫——”他提筆：
“恪記凈身皂，洗去污濁氣，干活更清爽！”
長孫沖看著一筐筐搬走的小肥皂，心疼抽氣：“恪哥，這都是錢??！”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李恪拍他一下，目光掃過大院。曾經(jīng)荒廢破敗的舊糧倉，如今雖簡陋，卻生機(jī)勃勃。
流民們穿著統(tǒng)一粗布短打（洗得發(fā)白），在老工匠帶領(lǐng)下，攪拌皂液、看管灶火、切割成型，井然有序。臉上不再是麻木絕望，而是神采，干活帶著珍惜。
看著這熱火朝天景象，一股掌控全局的成就感在李恪胸中激蕩。他指著眼前一切，對肉痛的長孫沖道：
“看到?jīng)]？沖子！這叫‘人盡其用’！閑置人手放對地方，變廢為寶！這工坊，就是聚寶盆！下一步，香水坊、釀酒坊，全并進(jìn)來！規(guī)模更大！賺得更多！”
長孫沖看著他眼中灼熱的光，再想這幾天流水般花出去的錢，還有未來那看得見摸不著的“更多錢”，揉著算賬酸疼的手指，眼前發(fā)黑：
“恪哥…緩緩行嗎？這錢…真不經(jīng)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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