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羅峻熙上場。
羅峻熙就像一個表情的投壺機器一般,從他的面色上根本看不出來著急和緊張,他瞇眼、出手,反超。
反超一次不算贏,一定要反超兩次才算贏。
這無疑讓永甸縣所有人重燃希望,卻又不敢表現(xiàn)太過興奮,怕影響到羅峻熙的心態(tài)。
永甸縣的小子們,圍在羅峻熙身邊給小心翼翼分析:“羅同窗,別緊張,平常心,平常心。你就這樣想,你現(xiàn)在并不被動,該被動的是對方,至少你這次輸了,還有一次機會。而對方,沒啦,你占主動?!?
羅峻熙接過丫鬟遞過的帕子擦擦手,淡淡然道:“我還好?!?
是啊,看出來了,你是真好。
當(dāng)所有人都被這神來一筆提心看結(jié)果,所有人都能看出來漕安縣的錢童生,會連續(xù)呼吸在極快調(diào)整心態(tài)時,唯獨從永甸縣羅峻熙的臉上瞧不出什么。
今兒這場,簡直是太刺激了。
在每一次以為永甸縣要出局時,連續(xù)十次啊,永甸縣的羅峻熙都能咬死不被出局,甚至在對方只丟了一次機會時,馬上抓住機會,有要反敗為勝的可能。
只看這最后一投了。
看看是錢童生能死咬住比分,還是羅峻熙更勝一籌。
依舊是錢童生先投擲,他看眼羅峻熙,憑經(jīng)驗,投中。
羅峻熙連看都沒看對方,眼觀鼻鼻觀心靜默了一下,然后就抬手做準備動作,緊跟,投中。
錢童生閉了眼下,深呼吸,當(dāng)睜開眼時,再投,再中。
羅峻熙是面無表情,同樣也是再投再中。
永甸縣的童生們這時候手心已經(jīng)冒汗了。
錢童生再再投……
“沒中?”
永甸縣這面,這時候已經(jīng)瘋了:“羅同窗,他居然沒中!”
“先別吵吵,別影響到羅同窗?!?
到羅峻熙最后一投了。
最后一投,對方已經(jīng)失一分,咱們要是再投中就贏了。
羅峻熙出手。
出手的那一瞬間,永甸縣的童生們已經(jīng)顧不上形象,各個在激動地握拳吶喊:“啊啊啊,中啦,是我們中啦,什么叫絕殺,這就是!我們這才叫真正的絕地反殺!”
而羅峻熙這才有了表情,望著遠處的壺,他的箭穩(wěn)穩(wěn)地扎在里面,握拳一砸空氣。
惹得踏歌樓樓上許多人都看向樓下園子。
離很遠也似能感受到那種歡樂,跟著一笑。
府城這面,有位童生搖晃著扇子來到羅峻熙近前問道:“你經(jīng)常玩吧?”
羅峻熙一笑:“沒有,之前投丟,就是在琢磨,怎么個玩法。以前沒玩過?!?
“真是初次?”
“是?!?
對方啞然,本來還想追問羅峻熙家父是誰,被旁人耳語兩句,農(nóng)家出身,難怪是初次玩??蛇@也太有本事了吧。
接下來的環(huán)節(jié),永甸縣的童生們就像被打開任督二脈一般,無論是游戲還是做藏頭詩,各個表現(xiàn)超常發(fā)揮。士氣都變得不再一樣。連續(xù)戰(zhàn)勝各縣童生們。
而永甸縣的無冕之王,今日當(dāng)屬羅峻熙。
所以在最后贏了時,操辦這次活動的主家,同時也是府城這面一位童生的父親,問永甸縣想要什么彩頭,大家都看向了羅峻熙。
之前不歡迎羅峻熙參加的幾位同窗,紛紛笑著用胳膊提醒羅峻熙,暗示羅峻熙,你想要啥就說。
你小子要不是投壺行了,后面就沒咱們什么事了。
羅峻熙也一點沒客氣。
他說,三日后,曲水流觴會用到的酒,他希望用花清釀。
過后,從踏歌樓出來,有人問:“羅同窗,你家做酒買賣啦?”
“是啊,要幫我多張羅張羅,誰家需要酒和我訂?!?
有人很是納悶地問出所有人心中的疑惑:“投壺那陣,怎么就不見你緊張呢?!?
羅峻熙心想:
比起野豬一次次就要抓住他的那些瞬間,投壺投丟了又不會丟命,那有什么可緊張的呢。
在同窗們面前,羅峻熙無論贏前贏后,始終表現(xiàn)的波瀾不驚。
可是,在進入租賃房屋的小巷子后,那個正咋咋呼呼跑來的人又是誰。
“大姐夫,二姐夫,六子哥,二柱子哥,你們猜我干了什么事兒!”
朱興德正站在灶房里納悶?zāi)兀溴伬湓畹?,小妹夫跑哪去啦。咸菜拌一半?
人就是這樣,誰當(dāng)初撿起飯鍋,往后這活就甩不掉了。
自從羅峻熙接手做飯,這么說吧,在二柱子眼中,羅峻熙等于飯。
沒想到今天回家沒有現(xiàn)成飯。
正納悶中,就聽到羅峻熙的喊聲。
“大姐夫,我將咱帶的一車酒全賣了,快,派人回老家讓送酒?!?
“什么?!”
羅峻熙抓著朱興德的手,興高采烈道:“趕緊讓老家再送酒,多送幾車,不,最好送十幾車。我將咱家酒賣到曲水流觴,那里全是文人墨客,我相信咱家的酒那么好,他們喝完一定會再訂,要多送,多送?!?
曲水流觴,原為古代一種民間風(fēng)俗,最初是農(nóng)歷三月舉行。后發(fā)展為文人墨客詩酒唱合的雅事,就不按照月份了,有興致了隨時來一場。
文人墨客們大聚會,會選擇在清溪兩旁席地而坐,然后將盛酒的觴放在浮水面的木案上并放入溪流中,自上游而下,經(jīng)過彎彎曲曲的溪流,觴在誰的面前打轉(zhuǎn)或是停住,誰就要即興賦詩并且飲酒,沒辦法作出,更要多喝幾杯。
當(dāng)朱興德他們聽完解釋,才終于搞清楚小妹夫消失一天是跑出去干啥了。
“難怪你穿的是綢緞衣裳?!?
羅峻熙一拍腦袋:“瞧我這記性,我明明穿的是最好的衣裳,可王兄他們還嫌我,非讓我穿他的,忘換下還給他了?!?
“你一天沒看書?”
“嘿嘿,沒看,可是我把酒全賣了,大姐夫,快好好籌劃一番,接下來這酒怎么賣。”
怎么賣,眼下不重要,重要的是,讓咱哥幾個好好稀罕稀罕吧。
只看,六子咧開嘴大笑,給了羅峻熙肩膀一拳頭。
二柱子笑的滿眼褶子,也給了一拳。他都恨不得背著星星跑幾圈兒。
楊滿山是拍拍小妹夫的肩膀,又像是給放松似的,捏了捏。一臉看自家好孩子的表情。
朱興德說:“稀飯兒啊,想要啥?”
“???”
“咱家酒賣出去,你功不可沒,想要點啥獎勵。那投壺贏了,你沒給自己要點兒啥,姐夫就獎勵你?!?
羅峻熙能感覺出姐夫們哥哥們有點激動,甚至激動的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想了想才說出口,他想要一本書,府城有賣的,而他沒有,想要在進場前看看。
二柱子大喊一聲:“走!”
六子:“買,咱多買幾本,還要啥,你咋不早說?!?
楊滿山是扭頭對朱興德道:“大姐夫,別差那點兒了,咱也別管明日會如何,我看,咱也給稀飯兒買身綢緞衣。”
朱興德扯著羅峻熙的胳膊,拉著小妹夫出去逛街,聞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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