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光帝壓下心底的不悅,沉聲道
“皇姐貼身侍奉的宮人還在世,她是知情人之一。
還有救過珩兒一命的太醫(yī)令,也是知情者。
如今他就在后殿,尚書一問便知?!?
竟然把人證都提前準(zhǔn)備好了,看來皇帝是鐵了心想堵死所有人的嘴。
明擺著就一個意思,崔珩的身世,鐵證如山,毋庸置疑。
同光帝在拿出皇家玉牒的時候,崔珩眉頭就微微蹙起。
當(dāng)真相徹底展露在面前,崔珩并沒有因?yàn)橥獾蹖λ木S護(hù),而感到歡喜。
反而感覺無比的荒繆,他的阿娘悅瀾長公主溫柔端莊,學(xué)富五車。
自崔珩有記憶起,阿娘將他視若珍寶,他的衣食住行從來都是阿娘親自動手,從不假手于人。
他從來未曾懷疑過阿娘不是自己的生母。
而待自己親厚有加的舅舅,才是自己真正的親生父親。
原來他對自己的偏愛,不是因?yàn)榘⒛锏木壒?,是因?yàn)樗麄兪茄壷劣H。
崔珩天資聰穎,過目不忘,儀態(tài)端雅,姿容絕世。
除了身體過于孱弱,幾乎挑不出任何毛病。
同光帝對他的喜愛,除了愧疚以及血緣的羈絆。
更多的是感覺自己竟然生出如此人中龍鳳,而感到驕傲!
崔珩一直垂著的眼睛終于抬起來。
“陛下,臣以為禮部尚書所極是,畢竟時過境遷,皇家血脈豈能有絲毫質(zhì)疑?
臣自幼體弱多病,自有記憶起,就是母親徹夜不眠,衣不解帶照料于我。
她的身子就是這樣一年一年熬壞的。
不管臣是不是她的親生骨肉,臣這一生都奉她為母!
她的牌位還供奉在崔氏宗祠,我身為她唯一的兒子,這一生都要為她供奉香火,還望陛下成全?!?
他聲音平穩(wěn)清冷,絲毫沒意識到他拒絕了什么潑天的富貴。
這比同光帝說崔珩是他親兒子還炸裂呢。
皇帝認(rèn)兒子,竟然還有不愿意的?
這世界終于癲了嗎?為什么這么好的事情,落不到自己頭上?
同光帝一臉驚痛,眼底有水光閃爍,他喃喃道
“你是因?yàn)楦富蔬@么些年沒有認(rèn)你而生氣嗎?
所以現(xiàn)在不愿意再認(rèn)祖歸宗了?”
崔珩垂下眼睛,沒有回答,但是答案已經(jīng)很明顯了。
崔珩不愿意認(rèn)他這個親爹!
同光帝感覺心尖尖被人死死掐住了,疼得喘不過氣。
這時候,固執(zhí)的禮部尚書又說話了
“既然人證已經(jīng)來了,好歹將事情始末交代清楚。
若證明高陽王屬實(shí)為皇家血脈,也斷然沒有流落在外的道理?!?
汪順趕緊轉(zhuǎn)身去后殿,將兩個頭發(fā)花白的老人引到大殿上。
其中一位滿頭銀發(fā),團(tuán)團(tuán)臉的老嫗,正是那位十分擅長做點(diǎn)心的喜嬤嬤。
還有一個佝僂著身子,拄著拐杖的老頭。
他雖然年老,但氣色很好,一看就是長壽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