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的聲音很平淡，但這兩個(gè)字，卻讓張德全身體一抖。

    他趴在冰冷的地面上，汗水瞬間濕透了后背。

    “罪臣……知罪！”

    張德全不敢抬頭，只是用力的磕頭。

    額頭撞擊地面的聲音在大堂里響著。

    “罪臣不該聽信林瑞安的鬼話，冒犯九千歲！”

    “罪臣不該……不該對九千歲有別的想法！”

    他知道，自己那點(diǎn)告密的小功勞，在九千歲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對方要?dú)⑺?，易如反掌?

    他能做的，就是把頭磕得再響一些，祈求對方饒自己一命。

    大堂里的其他士紳，也都屏住了呼吸。

    他們都死死的盯著張德全。

    張德全是他們中第一個(gè)投靠東廠的。

    九千歲對他的處置，就是他們所有人的下場。

    李逸沒有讓他起來。

    他端起茶杯，用杯蓋慢慢的撇去浮沫。

    像是在思考怎么處置腳下這個(gè)人。

    “張德全，你確實(shí)有罪?！?

    李逸終于又開口了。

    他的聲音冷了下來。

    “你的罪，在于你告密告的不干凈！”

    張德全的心一下沉到了底，幾乎暈過去。

    “你只說了林瑞安他們的賬本藏在哪，卻沒說，你自己后院的假山底下，也埋了三十萬兩銀子?！?

    “你只揭發(fā)別人勾結(jié)官府，卻沒有坦白，你為了絲綢生意，給你在京城吏部侍郎的姐夫，送了多少女人和金銀。”

    “你說的，都是別人想讓本公公知道的?！?

    “你自己藏的那些臟東西，卻捂得緊緊的?！?

    “你在耍本公公嗎？”

    李逸的每個(gè)字，都讓張德全抖的更厲害。

    他趴在地上，一個(gè)字也說不出來。

    他完全想不通，自己藏的那么深的秘密，對方怎么會知道的！

    東廠的手，到底伸得有多長！

    完了！

    這次徹底完了！

    其他跪在地上的士紳，聽到這些話，個(gè)個(gè)臉色發(fā)白。

    他們中的不少人，昨晚告密的時(shí)候，也耍了和張德全一樣的心眼。

    他們現(xiàn)在才明白，在這個(gè)年輕的九千歲面前，任何小聰明，都是在找死。

    “九千歲饒命！罪臣再也不敢了！罪臣再也不敢了！”

    張德全哭喊起來，鼻涕眼淚流了一臉。

    他像條狗一樣，爬到李逸的腳邊，想去抱他的腿。

    一道無形的劍氣把他擋開了。

    是明月心。

    她站在李逸身后，神色冰冷，不許任何人靠近李逸三尺。

    李逸看了一眼腳下丑態(tài)百出的張德全，臉上閃過一絲嫌惡。

    “不過……”

    他開口了。

    張德全的哭嚎聲停了。

    他抬起那張滿是鼻涕眼淚的臉，看著李逸。

    大堂里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

    “念在你終究是第一個(gè)投誠的，本公公，可以給你一個(gè)將功補(bǔ)過的機(jī)會。”

    李逸的話，讓張德全又看到了希望。

    “謝九千歲恩典！謝九千歲恩典！罪臣愿為九千歲做牛做馬，萬死不辭！”

    “做牛做馬就不用了?！?

    李逸擺了擺手。

    “本公公要你做人?！?

    他站起身，走到大堂中央，看著跪了一地的江南富商。

    “從今天起，你們的命，都還在。”

    堂下響起一片松氣的聲音。

    但李逸沒讓他們高興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