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穿著亂七八糟的衣服,有的人甚至光著膀子,露出嚇人的刺青。他們懶懶散散,勾肩搭背,嘴里叼著草根,扛著各種各樣的火銃,正對著軍營指指點點,滿臉的好奇和不屑,活像一群逛廟會的地痞。
更讓人懷疑的,是他們隊伍最后那十幾輛大車。車上沒有糧草,沒有箭,沒有攻城器械,而是堆滿了用麻袋裝的東西。一股刺鼻的辣味和石灰特有的土腥味,隔著老遠就沖了過來。
耿精忠身邊,一個頭發(fā)胡子都白了,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老將軍,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他看著那群吊兒郎當(dāng)?shù)难謳捅?,又看了看那十幾車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臉上的失望幾乎不加掩飾。
“王爺,”老將軍壓低了聲音,語氣里帶著點不滿,“這就是陛下派來的援軍?”
耿精忠沒有說話,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十幾車散發(fā)著怪味的麻袋上,眼睛里同樣充滿了疑惑。
蕭文虎翻身下馬,直接走到耿精忠面前,對著這位一臉風(fēng)霜的王爺,微微彎腰。
“王爺,路上耽擱了些日子,見諒?!?
耿精忠看著他,又看了一眼他身后那群毫無紀律的“兵”,沉聲問道:“蕭大人,這些是…”
“援軍?!笔捨幕⒌幕卮鸷芎唵?。
他指了指后方的大車,平靜的說:“破解南疆魔鬼軍團的東西,也都在這兒了?!?
這話一出,周圍的將領(lǐng)們一片嘩然。
“什么?”那名老將軍再也忍不住,他上前一步,指著那些麻袋,聲音因為吃驚而拔高,“蕭大人,你說的破解之法,就是這些辣椒和石灰?”
他剛才已經(jīng)湊近聞了,那股刺鼻的味道,除了廚房里的辣椒,和工地上用的生石灰,他想不出別的。
蕭文虎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不錯?!?
“胡鬧!”老將軍終于忍不住,猛的一拍身邊的箭垛,怒喝道,“簡直是胡鬧!戰(zhàn)場上,生死相搏,怎么能開玩笑!你一個毛頭小子,從沒上過戰(zhàn)場,竟然想拿這些廚房里的東西,去對付那些刀槍不入的魔鬼?你當(dāng)打仗是什么?過家家嗎!”
老將軍的怒喝,立刻引來了周圍將領(lǐng)的附和。
“就是!王爺,我們這些人拼死拼活,尸山血海里爬出來,從沒聽說過這種打法!”
“蕭大人,我敬你是朝廷命官,拿著天子劍,但軍國大事,不是你紙上談兵的地方!”
“讓弟兄們拿著辣椒水去沖鋒?這不是讓他們?nèi)ニ退绬??!?
質(zhì)疑聲,呵斥聲,一陣高過一陣。這些在戰(zhàn)場上殺伐果斷的悍將,對蕭文虎這個空降過來,還要對軍務(wù)指手畫腳的文官,本來心里就有抵觸。現(xiàn)在見他拿出這么荒唐的“破解之法”,積壓的不滿徹底爆發(fā)了。
面對情緒激動的眾將,蕭文虎的臉上,卻一點波動都沒有。
他沒去跟那些吹胡子瞪眼的將軍們爭辯,甚至沒多看他們一眼。他的目光,只是平靜的落在了耿精忠的身上。
“王爺,可有活捉的魔鬼?”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顆石子丟進了吵鬧的池塘,讓所有的喧嘩都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zhuǎn)向了耿精忠。
耿精忠沉默著,那雙深邃的眼睛,在蕭文虎那過分年輕也過分平靜的臉上,停了很久。他想從那雙眼睛里,看出一絲心虛,或者一絲慌亂。
但他什么也沒看到。
那雙眼睛里,只有一種讓人心悸的自信,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過了好一會,耿精忠緩緩點了點頭。
“有?!彼硢〉耐鲁鲆粋€字,隨即對著身后的親兵下令,“去,把囚車里的那個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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