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萬金把桌上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個粉碎,他身上的肥肉都在抖,眼睛里全是血絲。
跟戶部勾結的事一傳開,他和永豐商號的名聲徹底臭了。以前那些稱兄道弟的生意伙伴,現(xiàn)在看見他就躲。
才幾天功夫,客人全跑光了,伙計也走了一大半。這么大的商號,就剩下幾個親戚還在,陪著他耗著。
“掌柜的,完了,全完了?!币粋€老管事哭喪著臉,“咱們的船,都停在碼頭生銹了,一單生意都沒有啊!”
“還沒完!”錢萬金眼睛通紅,表情看起來很嚇人。他猛的站起來,指著庫房的方向,聲音沙啞的吼道:“把所有能賣的東西,全都給我換成銀子!把所有的貨,全部裝船!就走這最后一趟!”
老管事嚇了一跳:“掌柜的,您這是要……”
“京城是待不下去了,咱們?nèi)ネㄖ?!去北邊!”錢萬金咬著牙,“我就不信,離了京城,我錢萬金還能餓死!做完這最后一單,咱們走得遠遠的!”
天黑透了,一艘不起眼的貨船,安安靜靜的離開了永豐商號的碼頭。船上沒點燈,也沒人喊號子,就這么悄悄的滑進了黑漆漆的河道里。
清河蕭氏的后堂,燈火通明。
蕭文虎正在一張巨大的京城水道圖上,用朱筆圈畫著什么。
郭陽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在他身后,躬身行禮。
“大人?!惫柕穆曇艉芨纱?。
“他有動靜了?”蕭文虎沒有回頭,淡淡問道。
“是?!惫枏膽牙锬贸鲆粡埣垪l,遞了過去,“錢萬金變賣了所有家產(chǎn),換了一批貨,剛剛已經(jīng)離港??捶较颍侨ネㄖ??!?
蕭文虎接過紙條,掃了一眼,目光在最后一行字上停了下來。
“他們走的是夜船的私貨渠道,不入官檔,不經(jīng)盤查?!?
“私貨?”蕭文虎的手指,輕輕的敲著桌面,發(fā)出很有規(guī)律的響聲。他覺得這事有點不對勁。
錢萬金已經(jīng)走投無路,這最后一次,肯定是想少虧點,多賺點。走私貨的路子能不交稅,也說得過去。
但蕭文虎總覺得,事情沒這么簡單。
王康背后是太子黨的人,永豐商號是太子黨一個很重要的錢袋子?,F(xiàn)在太子倒了,王康也停了職,這條線看起來是斷了??赡切碗s的關系,真能斷得這么干凈?
這艘急著跑路的船,會不會是太子黨在京城留下的最后一個后手?船上裝的,真的只是錢萬金用來翻身的普通貨物?
蕭文虎心里,忽然冒出來一個想法。
他抬起頭,看向郭陽,眼神很深。
“盯緊那條船?!?
“我要知道,那上面除了錢萬金的東西……”
蕭文虎停了一下,嘴角勾起一個冷笑。
“還藏著什么見不得光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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