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jiān)搓了搓凍得僵硬的手,小心翼翼地展開明黃色的圣旨,錦緞上繡著的龍鳳圖案在微弱火光下閃著光澤。
他清了清嗓子,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wěn)些,拉長了語調(diào)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歲年景歉收,北疆糧草匱乏,匈奴蠻夷蠢蠢欲動,屢犯邊境,擾我子民,危我國門。大皇子蕭景睿,勇毅過人,熟諳兵事,昔年征戰(zhàn)有功,朕心甚慰。特命爾即刻率部啟程,前往北疆駐守,接管北疆軍政要務(wù),整肅軍紀,安撫軍心。另,北疆糧草屢遭劫掠,事關(guān)邊防安危,著爾徹查此事,揪出內(nèi)奸,嚴懲相關(guān)人等,以安軍心,以固國門。欽此。”
念完圣旨,太監(jiān)雙手捧著遞上前,頭埋得更低了,幾乎要碰到胸口。他能清晰感覺到蕭景睿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像帶著千鈞重量,壓得他脊背發(fā)僵,連大氣都不敢喘。
蕭景睿聞,臉上沒有過多表情,只是垂眸望著那明黃的圣旨,眸底閃過一絲極淡的波瀾,快得讓人無從捕捉。
不過片刻,他便收斂了思緒,上前一步,雙手接過圣旨,指尖觸到錦緞的微涼,聲音鏗鏘有力,沒有半分遲疑:“兒臣領(lǐng)旨,謝主隆恩?!?
沒有多余的話,沒有絲毫怨懟,仿佛這十年的流放從未存在過,他還是那個曾經(jīng)叱咤風云、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大殿下。
太監(jiān)見他領(lǐng)旨痛快,心中的石頭落了大半,連忙躬身道:“殿下英明,陛下還說了,北疆安危系于殿下一身,望殿下早日肅清邊患,安撫北疆子民,不負朕之所托?!?
“公公放心,”蕭景睿將圣旨小心翼翼地放在案幾上,丹鳳眼掃過輿圖上北疆的位置,目光變得愈發(fā)堅定,“北疆是慶國國門,一寸山河一寸血,有我蕭景睿在,匈奴蠻夷休想得逞,必護北疆萬無一失?!?
話音剛落,他便轉(zhuǎn)身對著帳外喊道:“傳我將令,全軍收拾行裝,清點兵刃糧草,半個時辰后,拔營啟程,趕赴北疆!”
帳外立刻傳來整齊劃一的應(yīng)答聲,聲震寰宇,沒有絲毫拖沓。這是他在極北十年親手訓練的三千親衛(wèi),個個都是從尸山血海中爬出來的好手,忠誠不二,唯命是從。
太監(jiān)聽得暗自心驚,沒想到這位被流放的大殿下,在極北之地仍有如此威望,這般軍紀嚴明的親衛(wèi),便是在京城禁軍之中也少見。
半個時辰后,風雪稍歇,天邊透出一絲微弱的天光。蕭景睿翻身上馬,胯下黑馬神駿非凡,通體烏黑發(fā)亮,唯有四蹄雪白,正是他在極北雪原捕獲的野馬馴化而成,名為“踏雪”。
這匹馬跟著他南征北戰(zhàn),靈性十足,此刻正不安地刨著蹄子,噴著白氣,似也急于奔赴戰(zhàn)場。
他勒住韁繩,回頭望了一眼駐守十年的極北營帳,目光掃過這片承載了他十年風霜的土地,眼底沒有半分留戀,只有破釜沉舟的決絕。隨即雙腿一夾馬腹,沉聲道:“出發(fā)!”
“駕!”三千親衛(wèi)緊隨其后,馬蹄踏碎積雪,濺起漫天雪沫,隊伍如同一條黑色的長龍,在茫茫雪原上疾馳而去,揚起的雪塵遮天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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