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個禁軍已經(jīng)倒下了。
他此時出現(xiàn)在慈寧宮,無疑讓元嘉帝心中一喜。
攝政王擅闖皇宮還打傷禁軍,這無疑是送上門來的把柄。
元嘉帝嘴角壓不住地往上揚(yáng),方才因太后暴斃而起的沉郁瞬間消散大半。
他環(huán)視一圈圍攏過來的文武百官,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刻意為之的威嚴(yán):“攝政王,你可知罪?太后猝然離世,宮中正是人心惶惶之際,你卻帶著府兵硬闖禁宮,刀劍相向,莫非是覺得朕與太后相繼……”
他故意頓了頓,眼角余光掃過太后的遺體,“是覺得朝廷無人能制衡你了嗎?”
這話誅心至極,瞬間讓殿內(nèi)的氣氛凝固。百官們面面相覷,誰都清楚攝政王與皇上素來不和,可誰也沒料到會鬧到這般兵戎相見的地步。
傅元錚的府兵們握緊了手中的兵器,只待他一聲令下,而禁軍也再度向前逼近半步,箭尖始終對著殿外的府兵。
姚橙橙掙脫禁軍的桎梏后,幾乎是憑著本能朝傅元錚奔去。氣息都有些不穩(wěn):“王爺……”
傅元錚沒有看元嘉帝,目光越過人群,精準(zhǔn)落在被禁軍松開的姚橙橙身上。那一眼,有驚悸、有心疼,卻很快被他強(qiáng)行壓下,轉(zhuǎn)而恢復(fù)了冰冷的銳利。
他沒有理會她。
甚至眼神冰冷,含了幾分警告。
仿佛她只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陌生人。
姚橙橙腳步一頓。
她很快反應(yīng)過來,這里是皇宮,百官云集,他若是與自己太過親密,“宋新月”的身份必然會引起懷疑。
她咬了咬下唇,悄悄收回手,垂下眼簾,扮作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樣,將所有委屈都咽進(jìn)了肚子里。
傅元錚迎上元嘉帝的目光,語氣平靜無波:“本王只是擔(dān)心太后安危,情急之下才失了分寸?!?
“糊涂?”元嘉帝冷笑。
此時兩人都在彼此試探。
忌憚。
元嘉帝自然是想借著闖宮之事狠狠拿捏傅元錚,可眼下太后暴斃,國喪在即,朝野定然動蕩。
攝政王手握重兵,他其實,也著實沒有勝算。
此時,陸清遠(yuǎn)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太后仙逝,國喪在即,此事事關(guān)重大,當(dāng)以大局為重。攝政王擅闖皇宮固然有錯,但念其是憂心太后,且并未造成更大事端,不如暫且擱置,待國喪結(jié)束后再行處置?!?
幾個有眼力勁的大臣們紛紛附和。
元嘉帝心頭也清楚,今日實在不是個好時機(jī)。
但他不會放過這個把柄和罪證。
思前想后,元嘉帝開了口:“也罷,先依眾卿所,但沒有朕的旨意,攝政王今日不得出宮半步!”
姚橙橙急了,很想說什么,卻被陸清遠(yuǎn)悄悄一拉。
她怔住,明白了陸清遠(yuǎn)的深意。
很快,閑雜人等一概退離,她趁機(jī)被陸清遠(yuǎn)送出了慈寧宮。
南華還想阻攔,卻被陸清遠(yuǎn)搶先開口:“長公主,仵作的驗尸文書已然寫就,太后死于心疾與宋氏無關(guān)。您若執(zhí)意糾纏,傳出去倒顯得您蠻不講理,有失皇家體面?!?
南華被噎得說不出話,只能恨恨地瞪了姚橙橙一眼。
姚橙橙跟著陸清遠(yuǎn)往外走,腳步卻邁得極慢。她忍不住一次次回頭,視線穿過層層人群,落在那個端坐于輪椅上的身影上。
傅元錚始終挺直著脊背,側(cè)臉冷硬,仿佛真的將她拋在了腦后。
宮道上的宮燈被風(fēng)吹得搖曳,昏黃的光線下,陸清遠(yuǎn)忽然開口:“宋娘子不必牽掛,王爺足智多謀,兵力雄厚,自然能護(hù)住自己?!?
姚橙橙心虛地看了一眼他:“大人說的是……”
陸清遠(yuǎn)笑了笑:“今日宋娘子最是無辜,本官送你回去?!?
走到宮門時,姚橙橙最后一次回頭望去。巍峨的宮墻在夜色中如同一頭蟄伏的巨獸,而那個讓她牽掛的人,此刻正被困在這深宮之中。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