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一早,柳念棠就已經(jīng)交代過紅杏,在謝昀面前如何說。
這時聽到兩聲敲門聲,和紅杏的聲音。
“小姐,大公子來看您了?!?
“進(jìn)來吧?!绷钐牡穆曇魩е桃鈮旱偷奶撊酢?
紅杏推開門,乖順地站在一旁。謝昀邁步走入房間,一眼就看到柳念棠斜靠在床頭。她臉色依舊有些蒼白,未施粉黛的臉干凈清純,少了平日的張揚(yáng),反倒多了幾分病中的脆弱。
見到謝昀進(jìn)來,她眼中立刻亮起光彩,嘴角牽出一個小小的梨渦。
“大哥哥,我還以為你忘了我,不來看念棠了?!?
“怎么會,有些事情耽擱了?!敝x昀走到床邊的椅子上坐下,目光落在她身上,聲音不自覺地放低,“腳踝怎么樣了?”
一聽這話,柳念棠剛剛揚(yáng)起的小臉馬上就垮了下來,眼圈都紅了。
“還是疼,你看看,又腫了,根本不敢下地?!?
柳念棠說著,素手掀開錦被的一角,將月白色的錦緞睡褲,慢條斯理地往上拉。
動作很慢,慢得足夠讓人的目光跟隨著那片布料,看著它從纖細(xì)的腳踝向上,露出一截瑩白如玉的小腿。
謝昀的呼吸有瞬間的停滯。
那青紫交加的傷處,與周圍細(xì)膩勝雪的肌膚形成了劇烈的沖擊,刺得他眼底發(fā)緊。
他強(qiáng)行將視線移開,聲音卻帶上了一絲他自己都未察覺的緊繃。
“為何越來越重?府醫(yī)沒來看嗎?”
“來過了,說沒傷到骨頭,開了一瓶活血化瘀的藥酒,今天還沒涂。”柳念棠指了指謝昀身旁桌上的那瓶藥酒,聲音又軟又糯。
謝昀拿起藥酒,遞給她?!盀楹尾煌浚堪磿r涂抹,會好得快些?!?
“那你給人家涂?!绷钐目粗?,眼波流轉(zhuǎn),“我渾身都疼,胳膊也抬不起來,實(shí)在是沒力氣?!?
她說著,竟真的將受傷的腳踝往床邊挪了挪,擺在了他面前。
這是命令,也是邀請。
謝昀拿著藥瓶的手指收緊,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他讀過圣賢書,掌過朝堂權(quán),卻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給一個女子……做這種事。
片刻的僵持后,他終是妥協(xié)了。
他無奈地挽起衣袖,倒出一些藥酒在掌心,掌心瞬間冰涼。他搓了搓手,待藥酒微溫,才俯下身,將手掌覆蓋在她腫脹的腳踝上。
指尖觸碰到她肌膚的瞬間,那溫?zé)峒?xì)膩的觸感,讓謝昀的動作猛地一頓。
一股陌生的燥熱順著指尖竄上他的手臂,他常年執(zhí)筆握卷的手,此刻竟有些不聽使喚。
藥酒濃烈的草藥味混雜著她身上獨(dú)有的、淡淡的甜香,鉆入鼻息,攪得他心神不寧。
“可能會有些疼,你忍著點(diǎn)?!彼_口,聲音比平時要沙啞幾分。
他不敢看她的臉,只專注于手下的動作,力道克制而輕柔,用指腹將藥酒緩緩揉開。
柳念棠沒有作聲,只是靜靜地盯著他。
他棱角分明的側(cè)臉無比專注,垂下的眼睫在他冷峻的面容上投下一小片陰影,那雙在朝堂之上能令百官噤聲的手,觸碰著她。
“大哥哥,”她的聲音很輕,卻很清晰,“你長得真好看。在這世上,你是對念棠最好的人?!?
謝昀的手停住了。
他能感覺到掌心下,她的肌膚瞬間變得滾燙。
他抬起眼,正撞上她那雙黑漆漆的眸子,里面映著他的臉,滿滿當(dāng)當(dāng),不留一絲余地。
然后,她一字一頓地說道:“念棠此生,非你不嫁?!?
他猛地收回手,迅速將藥瓶放回桌上,拿出帕子用力擦拭著手上根本不存在的藥酒漬,借此掩飾自己的失態(tài)。
“別胡說!”他聲音嚴(yán)厲,卻難掩其中的慌亂,“跟你說點(diǎn)正事,昨天的事,你懷疑是誰在幕后指使?”
他用最快的速度,將話題拉回到他熟悉的、可以掌控的領(lǐng)域。
柳念棠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面上卻恰到好處地流露出被他嚴(yán)厲語氣傷害到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