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輕撫長須,對另一人笑道:“方兄,你這識人的眼光,似乎并不如何高明啊?!?
被稱作方兄的老者嘆了口氣:“岑兄教訓(xùn)的是。如今書院規(guī)模漸大,難免良莠不齊。若再放任下去,只怕不僅老夫的名聲要毀于一旦,便是這漢川書院,也要就此沒落了。“
“方兄重了。“岑姓老者搖頭輕笑,“漢川書院雖不及三國頂尖學(xué)府,卻也是名動一方,豈會輕易毀去?只是你這些弟子怕是早已忘了初心。如此大張旗鼓地操辦壽宴,殊不知這是在敗壞你的清譽(yù)?。 ?
“唉老夫慚愧。“方姓老者面露悵然。
“那方兄今日,可還打算如以往那般,不出席壽宴?“岑姓老者問道。
方姓老者目光追隨著蕭景遠(yuǎn)去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興味,唇角微揚(yáng):“或許去一趟也無妨。說不定,能看一場好戲?!?
說著,他的視線掠過接待處面色陰沉的柳師兄,眸中精光閃動。
…………
蕭景隨著云夢瑤步入壽宴現(xiàn)場,目光所及,賓客云集,足有數(shù)百之眾。
其中約三分之二是文人打扮,余下的則皆是衣著華貴、氣度不凡的權(quán)貴富商。
從座次安排便可窺見其中玄機(jī)——那些身份顯赫之輩均居于宴席核心區(qū)域,而尋常文人除少數(shù)德高望重者外,大多只能在外圍就座。
若非有云夢瑤親自引領(lǐng),蕭景恐怕連踏入核心區(qū)域的資格都沒有,更遑尋機(jī)會與她攀談。
他不禁感嘆壽宴主辦者的心思,這場壽宴表面是為賀壽,實則已成為各方勢力聯(lián)絡(luò)往來的重要交際場合。
一路行來,云夢瑤看似隨意,實則刻意地為他指點著席間幾位舉足輕重的人物:
“那位是掌控漢川鹽鐵之利的周大東家;其旁著靛藍(lán)長衫的是漕運(yùn)幫主;再往左那位,便是蘇家布行的代表?!?
蕭景順著她的指引望去,但見蘇家席位上端坐著一位年約二十的年輕女子,氣質(zhì)清冷,姿容秀麗。
他早有所聞,此女正是蘇東河的嫡孫女、蘇家長房長女蘇清顏,如今蘇家對外的實際掌權(quán)人。
云夢瑤又陸續(xù)為他引見了漢川府的幾位政要,而后目光轉(zhuǎn)向另一側(cè):“那位是武陽伯世子武藏鋒?!?
蕭景心下了然。武陽府與漢川府毗鄰,名義上隸屬北梁,實則與漢川一樣保持著半獨立狀態(tài)。
再看另一席,“那是江夏伯世子凌川“。江夏府與漢川、武陽呈三足鼎立之勢,名義上則歸附南昭。
云夢瑤壓低聲音,語氣中透著一絲凝重的為蕭景介紹著。
她雖然并未多說什么,但蕭景早就知道這其中的道道。
這三府原本同氣連枝,共御外侮。這才會讓漢川府獨立于三國之外。
可如今武陽已暗投北梁,江夏也有倒向南昭之意。唯漢川仍在苦苦支撐。
因漢川府地處要沖,物產(chǎn)豐饒,三國皆虎視眈眈。
而武陽、江夏兩府也對這塊肥肉垂涎已久。云夢瑤身上沒有壓力,是不可能的!
此刻他終于明白云夢瑤為何要極力拉攏方謙——若能得這位在文壇極具聲望的大儒支持,便可爭取三府文人士族的民心,為漢川爭取更多周旋的余地。
這般錯綜復(fù)雜的局勢,倒讓蕭景看到了可乘之機(j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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