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掃視著會議室內(nèi)一張張錯愕、懷疑、甚至覺得他已經(jīng)瘋了的臉。

有頭發(fā)花白的將軍，有頂尖的法則學者，有掌管著整個龍國資源命脈的巨頭。

他們可以理解法則對撞，可以理解能量湮滅，可以理解維度攻防。

但他們無法理解，在世界存亡的終極危機面前，答案會是“故事書”。

“蕭明初同志！”

一個掛著上將軍銜的老者終于忍不住站了起來，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顯得有些發(fā)顫。

“現(xiàn)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每一秒鐘，都有城市因為基礎概念的剝離而消失！我們等著你的，是拯救世界的方案，不是……不是睡前故事！”

他的話，代表了在場絕大多數(shù)人的心聲。

絕望。

然后是荒誕。

秦瑤站在蕭明初身側，金紫雙瞳中流轉(zhuǎn)著思索的光芒。她與蕭明初法則共生，能隱約感覺到他話語背后那龐大而堅實的邏輯，但一時間也無法完全勘破。

只有林風，他靠在墻角，像是沒有聽到這一切。他的世界，在李巖化作石粉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崩塌了一半。英雄？他嗤笑一聲，聲音很輕，卻在死寂的會議室里格外刺耳。

“為什么要講故事？”青龍理事終于開口，他沒有斥責，只是用那雙深邃的眼睛盯著蕭明初，他需要一個解釋。

一個能說服他，將整個文明的命運，壓在一件聽起來如此荒謬的事情上的解釋。

“因為我們的敵人，不是實體?！?

蕭明初的目光轉(zhuǎn)向那位激動的上將。

“將軍，如果‘摩擦力’這個概念從你的世界消失，你的坦克要如何開動？你的子彈要如何出膛？”

“如果‘強相互作用力’被抹除，構成你身體的每一個原子，會發(fā)生什么？”

冰冷的問題，讓將軍瞬間啞火。

這些天來，這正是他們面臨的，卻又束手無策的噩夢。

“‘收割者’的攻擊，作用于法則的底層，作用于概念本身。祂們不是在摧毀我們，而是在‘編輯’我們存在的現(xiàn)實，把我們從‘存在’這個文檔里，一點點地刪除?！?

蕭明初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敲在每個人的神魂之上。

“用能量去對抗概念，就像試圖用拳頭去打碎自己的倒影。毫無意義?！?

“那……英雄史詩又有什么用？”一個學者顫聲問道。

“錨定。”

蕭明初吐出從深黯之母那里得到的關鍵詞。

“當一個概念足夠強大，足夠深入一個文明的集體潛意識，它就能成為穩(wěn)定這個世界存在的‘錨’?！崭钫摺梢暂p易抹除一個冷冰冰的物理常數(shù)，但祂們無法輕易抹除一個根植于億萬靈魂深處，傳承了數(shù)萬年的……信念?！?

“而‘英雄’，就是我們文明最古老，最普及，最堅不可摧的信念集合體?！?

他停頓了一下，讓所有人消化這匪夷所思的理論。

“從吉爾伽美什在烏魯克城墻上對抗天神，到后羿射落九日拯救蒼生?！?

“從普羅米修斯盜火，到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

“從貞德高舉圣旗，到近代，那些沖入火場的消防員，迎著病毒逆行的醫(yī)生，以及……為我們開辟道路而犧牲的李巖?！?

提到李巖的名字，林風的身體猛地一震。

“這一切，都指向同一個核心概念：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勇氣，犧牲小我成就大我的意志，在絕望中守護希望的決心。”

“這個概念，就是‘英雄’。它不是一個人的名字，而是我們整個文明精神的圖騰?！?

“深黯之母想要模仿‘收割者’去‘同化’，結果變成了怪物。而我們要做的，是反其道而行之。我們不去‘對抗’，我們?nèi)ァ柟獭?。?

“我們要讓‘英雄’這個概念，在短時間內(nèi)，以前所未有的強度，覆蓋全球，烙印在每一個人類的意識里。我們要把整個地球的文明圈，變成一個巨大的‘概念放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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