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梔帶著徐嫣然進(jìn)門。
玄關(guān)處,暖黃的燈光在地上投下柔和的光。
“媽媽,看看我把誰帶來了?”宋清梔笑盈盈地叫宋蕓。
宋蕓聽見女兒的聲音,從廚房里出來。
她看著門口那個(gè)亭亭玉立的姑娘,一身漂亮的淺紫色羽絨服,長發(fā)柔順地披在肩上,眉眼間能看出是她記憶里那個(gè)扎著羊角辮、追著她喊媽媽的小丫頭。
“然然……”宋蕓心臟發(fā)緊,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徐嫣然站在門口,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了。
她的目光定在宋蕓臉上。
眼前的女人眉目溫和,眼角有細(xì)密的皺紋,臉也有些松弛,可那雙眼睛,和她記憶深處的媽媽如出一轍。
那張全家福被她擺在辦公桌最顯眼的位置,每天上班第一眼就能看到。
照片里的媽媽穿著白色連衣裙,笑靨如花,抱著年幼的妹妹。
爸爸站在一旁,懷里抱著她,眉眼間滿是溫和。
二十年來,她無數(shù)次對(duì)著照片描摹媽媽的輪廓,想象著重逢的畫面。
可真到了這一刻,所有的語都化作了喉嚨里的哽咽。
小時(shí)候的記憶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將她淹沒。
每次幼兒園放學(xué)時(shí),媽媽來接她手里總是提著她愛吃的草莓小蛋糕。
看到她跑過來就蹲下身,張開雙臂抱住她,在她臉上親一口,笑著說:“然然今天乖不乖?媽媽買了你愛吃的草莓小蛋糕。”
她挑食不愛吃青菜,媽媽就把青菜切碎了包進(jìn)餃子里,哄著她說:“然然不能挑食,小朋友要營養(yǎng)均衡,多吃一點(diǎn),吃了就能長高高。”
還記得有一次她發(fā)水痘,渾身長滿了紅疹子,又疼又癢,整夜整夜睡不著。
媽媽就坐在她的床邊,用微涼的毛巾輕輕擦拭她的皮膚,哼著搖籃曲。
她怕吃藥,媽媽摸著她的頭說:“然然乖乖吃藥,等病好了,媽媽帶你去游樂園坐旋轉(zhuǎn)木馬好不好?”
她還記得媽媽給她買的第一條公主裙,粉色的裙擺上綴著小小的珍珠。
媽媽蹲在地上給她系鞋帶,仰頭對(duì)她笑:“我們?nèi)蝗皇鞘澜缟献钇恋男」?。?
那些被她小心翼翼藏在心底的片段,此刻清晰得仿佛就發(fā)生在昨天。
徐嫣然的肩膀忽然劇烈地顫抖起來,眼淚毫無預(yù)兆地涌了出來,“媽媽!”
她再也忍不住,朝著宋蕓的方向撲了過去,雙手緊緊地抱住了宋蕓的腰,將臉埋在宋蕓懷里,哭得稀里嘩啦。
“媽媽……媽媽……真的是你嗎?我好想你……”
宋蕓被她抱住,先是一僵,隨即伸出雙手,溫柔地回抱住女兒。
母女倆哭著抱在一起很久,仿佛要將這二十年來缺失的擁抱都補(bǔ)回來。
宋清梔安靜地站在一旁,看著擁抱在一起的媽媽和姐姐,也紅了眼眶。
宋蕓的手輕輕地?fù)徇^徐嫣然的后背,一遍又一遍,像小時(shí)候哄她睡覺那樣。
“媽媽……真的是你……嗚嗚嗚嗚我好想你……”徐嫣然泣不成聲。
“是媽媽,然然,是媽媽……”宋蕓也哽咽著,“對(duì)不起,然然,媽媽對(duì)不起你……”
母女倆抱了很久才分開。
宋蕓輕輕擦著女兒臉上的淚,卻越擦越多。
宋清梔看差不多了,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徐嫣然的后背,柔聲說:“嫣然,我知道你有好多話想跟媽媽說,我們先進(jìn)屋坐吧,別站在門口了?!?
徐嫣然臉上滿是淚痕,眼睛紅彤彤的。
她看著宋蕓,又看了看宋清梔,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梔梔,梔梔你是不是念念?你是我妹妹……”
宋清梔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啊,我們是親姐妹。”
說著,宋清梔溫柔地叫了一聲“姐姐”。
徐嫣然聽著這聲“姐姐”,眼淚再次決堤。
宋蕓牽著徐嫣然的手走進(jìn)客廳,那雙手粗糙而溫暖,帶著歲月留下的痕跡。
宋清梔給兩人倒了溫水,遞過去紙巾,懂事地說:“媽媽,姐姐,你們先聊,我去廚房盛菜?!?
說完便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廚房,將空間留給了這對(duì)闊別二十年的母女。
客廳里只剩下宋蕓和徐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