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向傅沉淵的時候,他還是那種冷若冰霜的語氣:“現(xiàn)在,請傅總離開我和小星的家,我們都不想看到你。”
傅沉淵從未被人這么看輕過,但他也沒有任何一點怒色。
姜焱是姜燃星的親哥哥,知道自己妹妹的遭遇之后,任誰都不會對所謂的罪魁禍?zhǔn)子泻媚樕?,如果渝沁被人這樣辜負(fù),傅沉淵也會這般地維護(hù)妹妹的,所以他完全可以理解姜焱的這種種態(tài)度。
“姜總,傅家的慈善基金會晚宴,希望你能和燃星一起出席,我們傅家非常歡迎你。”
姜焱還不知道晚宴這件事,轉(zhuǎn)念一想姜燃星應(yīng)該是知道的,他便只是腳步停留了幾秒后走進(jìn)了餐廳的位置。
傅沉淵的位置正好能透過鏤空的屏風(fēng)看到餐廳里面的場景,在看到姜焱進(jìn)來的時候,姜燃星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很甜而暖心的笑容。
傅沉淵一時間被這個微笑給溫暖到了,仿佛一束陽光照耀到了心底最陰暗的角落里,驅(qū)散了所有的潮濕和陰霾。
他此刻內(nèi)心里好像什么都沒有了,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一定要努力,不管做什么,都要守護(hù)她還能隨時擁有這樣無憂無慮笑起來的權(quán)利。
傅沉淵微微笑了下,轉(zhuǎn)身離開了。
傅家的兩件大事一時間在a城里傳開了,尤其是在上流社會的圈層里,作為最頂層家族的傅家,大小姐結(jié)婚和老董事長要重啟慈善基金會,全都算得上是好事情,傅家因此更是名聲大噪。
溫家自然也收到了請柬,收到請柬的時候,溫清讓正在陪溫爺爺在花房里修建花草,爺孫兩個在聊著養(yǎng)護(hù)植物方面的話題,管家在花房門口拿著請柬一直等候著。
“拿進(jìn)來吧?!睖貭敔斦f道,“清讓啊,坐下歇會吧,喝口茶,嘗嘗爺爺新拿回來的茶葉怎么樣,是今年頭茬的嫩茶,你應(yīng)該喜歡?!?
“好,爺爺您坐,我來泡茶。”
兩人坐在花房外面的座椅上,桌子上已經(jīng)布好了茶臺,溫清讓拿起工具煮茶,溫爺爺則是戴上老花鏡打開請柬看了看。
“請柬嗎,是什么事情?”溫情讓一邊盯著火候一邊問道。
溫爺爺和管家對視了一眼,才看向了溫清讓,猶豫了一會。
溫清讓調(diào)整好火候后放好了茶壺,看向爺爺之后,心中明白了:“——傅家的請柬。”
溫爺爺頷首道:“最近他們家有動作,按照禮數(shù),邀請了a城有頭有臉的家族,我原以為傅鴻鍇會有些忌憚,沒想到請柬還是送來了?!?
“爺爺您怎么想,不想去也沒關(guān)系的?!?
溫爺爺說道:“去不去確實沒什么關(guān)系,我們和他們之間的來往幾乎都是敵對的,表面功夫做不做都是那么回事,不過——”
溫爺爺看著溫清讓的側(cè)臉,清雋朗逸的側(cè)臉上灑著陽光,令人覺得安定,加上手上煮茶的悠閑的有條不紊的動作,竟看不出他心底所想,好像內(nèi)心沒有任何波動一樣,所有的事情都在秩序之內(nèi)。
可就那么兩秒,溫清讓的放茶葉的動作有所遲疑,和往常平穩(wěn)做事的他是不同的,溫爺爺立刻就觀察出他內(nèi)心此刻并不平靜,那湖池水依然會為某一個人而瞬間泛起波瀾。
那個人是誰,溫爺爺很清楚。
他嘆息道:“清讓,你還對燃星那個孩子有情,是吧?”
溫清讓默然轉(zhuǎn)過頭來。
“你是我的孩子,我能不知道你的心思嗎,上次我讓你帶老朋友的外孫女吃飯,也是想讓你們兩個相處一下,等你們回來之后,聽那女孩的話我就明白了你什么想法了,還是放不下姜燃星吧,哎……你這孩子就是認(rèn)準(zhǔn)了一個人就默默不放手的性子……”
溫清讓低頭苦笑了下,陽光落在他的眉骨和長長的眼睫上,在削瘦的臉上倒映出一片哀傷的濃密陰影。
“謝謝爺爺您的好意,我和那個女孩也聊過了,人家也要專心去進(jìn)修,我不好耽誤她的?!?
溫爺爺?shù)溃骸澳隳睦锸遣缓玫⒄`人家女孩子,是心里惦記著另外一個人,才不好耽誤人家的吧,本來那孩子后來還托他爺爺來問我說你是什么想法,她對你的印象挺不錯的,我才是不能耽誤人家的那個,我好好安撫了人家,他們也能理解?!?
看著溫清讓還要道謝的樣子,溫爺爺趕緊抬手制止了。
“打住啊,你這孩子別一天到晚謝來謝去的了,爺爺看你總是一個人失魂落魄的樣子,我也心疼你啊,人總這樣也不行啊,你跟爺爺說說你現(xiàn)在的想法,看看有什么我能做的幫你的。”
溫清讓笑了下,可那笑容里依然是苦的,溫爺爺感覺他的笑容可能比那頭遍的茶渣還苦。
“大概——我們都做不了什么,燃星她有自己的堅持,我不想勉強(qiáng),但是我愿意等她,我相信她?!?
溫爺爺疑惑道:“你相信那孩子什么?”
溫清讓說道:“我相信她絕不是為了權(quán)利和錢回到傅沉淵身邊,她一定是有什么難之隱,她不告訴我,或許也是怕我擔(dān)心她,我想一直在她身后陪著她,直到她愿意回頭,她就能看到我了。”
溫爺爺心里酸了又酸,差點落下一把老淚來,他趁溫清讓去拿缺少的茶具的時候,偷偷抹了下眼淚。
等溫清讓坐回來時,溫爺爺仿佛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既然這樣,這兩個都給你了,你代替溫家去吧,順便,順便看看燃星那孩子?!?
說完這話,還沒等溫清讓說什么呢,溫爺爺忍不住當(dāng)著他的面抹眼淚了。
人老了之后很多時候會像個孩子,溫清讓忍不住笑了下,頗為無奈地說道:“爺爺,干嘛搞得我好像被人丟棄的小狗一樣?!?
“你,你可不就是被人棄養(yǎng)了嘛!這孩子也真是,養(yǎng)著養(yǎng)著就不要你了,那能說丟就丟嗎,沒道理的,哪有,哪有她這樣的孩子?!?
“爺爺,燃星不是這樣的人啊?!睖厍遄屝χS護(hù)道。
“我知道,我知道那孩子是個好孩子,我就這么一說,”溫爺爺有些不好意思了,伸手向管家,“拿紙來,拿紙,你這老頭凈看我笑話?!?
管家很無奈又偷笑了下:“老爺你可冤枉我了,我可沒有,我不敢笑話您??!”
溫清讓看著面前這個經(jīng)歷了很多事情,到了現(xiàn)在古稀之年,仍然還能保持著純粹的老者,他不由自主地笑了,繼續(xù)手上煮茶的動作,同時也想到了姜燃星。
正因為身邊有爺爺,曾經(jīng)有父母做榜樣,他才會一直相信,這世界上就是會有一種人,無論世事如何改變,無論發(fā)生什么,他們都不會改變自己的初心,永遠(yuǎn)保持心底的干凈和純真,在陽光下暢快地生活。
爺爺如此,父母如此,他遵循著如此。
而且,他相信,姜燃星也是如此。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