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淵的思緒被遠處的人給勾了回來。
他看到,闖入這里的是一對年輕人,一男一女,看樣子是對小情侶。
他們應(yīng)該是來旅游的,不知道這邊不是游客區(qū)域,不小心誤闖了這里。
有景區(qū)管理員立刻看到了,來阻攔他們。
“兩位,不好意思,這邊是私人區(qū)域,禁止游客進入,請原路返回?!?
小情侶中的女生看了看好奇道:“我想著這邊清凈點來這邊游泳呢,我看著也沒什么的啊,哪個有錢人嗎,包下這里做什么啊?這里看起來也沒什么稀奇的?!?
女生實在不明白。
有錢人不應(yīng)該弄得非常豪華浪漫嗎,這里也太平平無奇了。
景區(qū)管理員搖搖頭說道:“這個我們也不清楚的,據(jù)說是很有紀念意義的地方,所以被圈了起來?!?
女生立馬聯(lián)想了很多偶像劇的純真情節(jié)。
女生說道:“該不會是在這里求婚或者什么的吧,不過這里也不怎么漂亮啊,怎么會選擇這個地方呢?”
另外的男生拉著她往回走:“哎呀我們別管了,還是回那邊去玩水吧,走吧走吧?!?
于是那對小情侶轉(zhuǎn)頭走了。
傅沉淵這才從那收回了視線,自己則是踏入了前面的海岸。
熟悉的海風迎面出來,有些咸咸的潮濕味道。
他踱步走到了靠近海水的沙灘邊,岸邊的大塊礁石今天沒有什么光彩,原因是今天沒有太陽出來。
天氣陰沉,就像傅沉淵此刻的心情。
他的內(nèi)心也感覺到了無比的荒涼之感。
傅沉淵坐到礁石上,恍惚間似乎能看到當年那個穿著白裙子的小女孩,拿著一束小花笑著向他走來,小女孩輕輕地坐到了他身邊的位置上。
小女孩搖晃著自己的馬尾辮,小臉又白凈又可愛,惹得人心生歡喜。
傅沉淵眨眨眼,仿佛陷入了某種夢境中。
那夢境甜美又迷人。
小女孩好像看到了他,回頭問他:“小川哥哥,你為什么看起來這么不開心,我可以幫你嗎?”
傅沉淵眼神低垂,輕輕搖搖頭。
小女孩不明白他怎么了,撅了噘嘴:“好吧,我知道只要小川哥哥來這里,就是不開心了,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讓你痛苦的事情?!?
傅沉淵笑了一下,笑容略微有些苦澀。
他現(xiàn)在是感覺到內(nèi)心很煎熬很難受。
然而好像沒有一個人能夠幫助他。
他想要伸手去抱抱小女孩的時候,小女孩卻忽然冷了臉,躲開了他。
小女孩不再對他笑了,臉色瞬間悲哀而陰沉。
傅沉淵一臉茫然地看著小女孩。
他想問問她到底怎么了。
小女孩那雙漂亮的大眼睛里卻蓄滿了淚水,大顆大顆的眼淚滑落下來,眼神里寫滿了對傅沉淵的怨懟之意。
小女孩離開,頭也不回地走了。
只留傅沉淵一個人在原地不知所措。
這是從未發(fā)生過的事情。
為什么?
為什么就連他以為永遠不會丟下他不管他的人,都這樣對待他。
她為什么不在乎他了?
傅沉淵甚至在那雙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了某些熟悉的神色。
他想了很久,終于知道想到誰了。
似乎,姜燃星就是有這樣一雙漂亮的眼睛,看向他的時候,總是蘊藏著悲傷的神色。
姜燃星那雙眼睛就像會說話,訴說著不曾說的秘密。
傅沉淵頓時感覺心痛難當,心上的刺痛讓他直不起身。
他渾身燥熱發(fā)抖,身上沒有一絲力氣,連抬起手似乎都是奢侈。
傅沉淵失去意識躺倒在了礁石上,海浪卷著海水撲到了他身上。
冰冷的海水毫不留情地吞噬他每一寸皮膚。
他在發(fā)抖,在慌張。
傅沉淵無助地像是回到了十多年前那個被海水吞噬的夜晚。
許多回憶瞬間涌進腦子里,讓他恍惚無措。
無論是冰冷的海水、還是劃破黑夜天際的閃電,又或者是那雙緊緊拉住他的白嫩的小手,都讓他陷入到了那場劫難里。
傅沉淵頭開始發(fā)暈,好像感覺不到現(xiàn)實溫度了,身體冷得猶如墜入冰窟。
茫然中,傅沉淵似乎看著有一個女人穿著白色的紗裙慢慢靠近他,好像是童年小女孩長大之后的樣子。
慢慢地,女人走近了他,卻根本沒有在他身邊停留。
他想要伸手拉住這個女人,但是他根本無法真實地觸碰到她。
傅沉淵追了過去了,心臟瞬間被狠狠地撼動了。
因為他看到了那個人的臉龐——是姜燃星的臉。
為什么?
這是怎么回事?
很久之后,傅沉淵才睜開眼睛,入目便是白色的天花板和一個漂亮的水晶吊燈。
“傅總,您醒了。”譚申走了過來說道,“您在海邊的時候發(fā)燒暈倒了,我叫了醫(yī)生過來給您輸液治療,您先休息吧。”
傅沉淵聞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上面正扎著針管藥劑。
他生病了嗎,原來他看到的那些都只是因為發(fā)燒看到的幻象嗎?
可那其中真實的心痛又算得上是什么呢?
那么真實的心痛的感覺也是假的嗎?
譚申旁邊還站著一個醫(yī)生,醫(yī)生說道:“傅總,您大概是受寒著涼導致高燒,肺部也有些感染,這兩天需要多臥床休息,不要勞累,我會按時來給您輸液?!?
傅沉淵沒說什么,起身靠坐在床頭,臉色有些蒼白,模樣竟然少有的可憐無助。
他好像并不在意醫(yī)生的話。
他的動作都有些遲緩了。
每當意識薄弱的時候,他就要面對爺爺對他的最后通牒,他只要想要會和姜燃星分開,就感覺到心臟的窒息感。
譚申看到傅沉淵今天并不在狀態(tài)。
于是譚申對醫(yī)生點點頭說道:“好,我會提醒傅總,你也辛苦了。”
醫(yī)生又給傅沉淵推了幾針藥之后才離開了。
譚申對床上的傅沉淵說道:“傅總,這兩天集團事務(wù)我先推了吧,您先養(yǎng)好身體再說?!?
傅沉淵眼神里的溫度冰冰涼涼的,他現(xiàn)在確實也沒有心思去處理什么公司的事情。
爺爺讓他考慮兩天。
他明白,如果兩天之后他還不按照爺爺所說去做,爺爺一定會用他的辦法讓他妥協(xié)。
爺爺向來如此強勢。
六年前讓他和姜燃星結(jié)婚是這樣,
現(xiàn)在讓他和姜燃星離婚必然也是這樣。
如果是按照爺爺?shù)南敕?,他現(xiàn)在也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
一是自己主動在離婚協(xié)議上簽字,去和姜燃星去民政局走離婚程序。
另一個,就是爺爺派人逼迫他做這件事。
傅沉淵心里都明白,可還是沒辦法做出決定。
他不想放開姜燃星。
他知道,一旦放手,姜燃星會徹底從他的生活中消失不見。
他不想姜燃星就此消失。
他不斷地在想這件事,甚至說是不受控制地在想著。
他的燒熱還沒有退去。
但就算這樣,傅沉淵也知道,他的大腦有某些部分開始不受控制了。
西餐廳里。
燈光搖晃著,伴隨著溫柔抒情的曲調(diào),營造特殊的氛圍。
“裴學長,說好了要我來請你的,你怎么還主動上了,一點請客的機會都不給我?!?
姜燃星舉起裝著果汁的杯子,敬了裴森朗一杯。
裴森朗笑道:“下次吧,下次吃飯我就不和你爭了。”
姜燃星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裴森朗喝了一口紅酒,心里琢磨著一會要怎么說。
他今天晚上特定找了這家環(huán)境優(yōu)雅的餐廳,就是準備給告白制造一個浪漫的場景。
可說到底,他心里還是緊張的。
對于姜燃星的回答,他根本沒有什么信心。
他對很多事情有自信,卻唯獨對姜燃星的事情上沒有。
但是,他不能失去這個難得的機會。
他不想再錯過了。
于是裴森朗從包里拿出了那個裝有鉆石手鏈的首飾盒,放在桌子上,推到了姜燃星面前。
姜燃星喝著果汁,看到他的動作后,心里有些茫然。
裴森朗伸手把首飾盒打開,鉆石的華彩在燈光的映襯下閃閃發(fā)光。
光亮直直打入了姜燃星的眼睛里。
太耀眼了,那不光是鉆石的光彩,更是一個人的真心和承諾閃爍的光。
姜燃星最知道這些東西意味著什么了。
裴森朗手捏成了拳頭,然后又放開放在了腿上。
他不斷重復(fù)了幾次這個動作,然后才敢開口。
裴森朗說:“學妹,能再次遇到你我真的很開心,直到遇見你我才知道我這么多年的心意根本就沒有變,其實這些話我早就應(yīng)該告訴你,也許你就不會嫁給現(xiàn)在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