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凄厲得幾乎不像人聲,帶著血腥味的恐懼,狠狠刺入牛棚里每個人的耳膜。
蘇晚手里的粥碗一晃,差點脫手。
四人對視一眼,立刻站了起來。
“蘇知青!蘇知青救命啊!”
呼救聲越來越近,伴隨著沉重又慌亂的腳步聲,一個穿著打了好幾個補丁的粗布衣裳的大嬸,背著一個人,跌跌撞撞地沖到了牛棚門口。
那大嬸滿頭大汗,氣喘吁吁,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
而她背上的人,軟綿綿地耷拉著,頭發(fā)凌亂地糊在慘白的臉上,身上的衣服被血浸透,順著褲管還在往下滴答著暗紅色的液體。
是林曉翠。
在她們身后,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婦人連滾帶爬地跟著,哭得撕心裂肺,正是林曉翠的母親。
“蘇知青!”背著人的大嬸看見蘇晚,像是看到了救星,帶著哭腔喊道,“你快救救曉翠吧!她……她被張建軍那個畜生打得快沒氣了!”
轟的一聲。
麥小冬和喬苗苗的腦子都炸了。
蘇晚的心也重重一沉。
她來不及去想和林曉翠之間的恩怨,人命關(guān)天,這四個字壓倒了一切。
“快!把人抬進來!放到那邊的木板上!”
她的聲音瞬間變得冷靜而果決,仿佛變了一個人。
那個背人的大嬸已經(jīng)快撐不住了,聞趕緊往里挪。
陸封馳在蘇晚開口的瞬間就已經(jīng)動了。
他一不發(fā),大步上前,從大嬸手里接過了渾身是血的林曉翠。
他的動作很穩(wěn),輕松得仿佛只是抱起了一捆稻草,快步將人放在了牛棚里側(cè)那塊還算干凈的木板床上。
麥小冬和喬苗苗也回過神來,連忙上前幫忙,臉上滿是驚懼和憤怒。
林曉翠被平放下來,那副慘狀更是觸目驚心。
她雙目緊閉,嘴唇?jīng)]有一絲血色,衣服已經(jīng)被血水徹底染紅,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在狹小的牛棚里迅速彌漫開來。
蘇晚快步上前,蹲下身,二話不說就將手指搭在了林曉翠的手腕上。
冰冷,黏膩。
脈搏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
她的指尖微微一顫,隨即沉下心,仔細地感受著那絲若有若無的跳動。
虛浮,散亂,帶著決絕的離散之意。
蘇晚的內(nèi)心一片冰涼。
這是滑胎之象,而且是大出血,氣血崩脫的跡象。
腹中的那個小生命,已經(jīng)沒了。
“嗚嗚嗚……蘇知青……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女兒……”林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死死抓住蘇晚的褲腿,渾濁的眼淚和鼻涕糊了滿臉。
“她才剛剛懷孕兩個月啊……那個天殺的張建軍,他不是人!他是個畜生?。 ?
林母徹底崩潰了,一邊磕頭一邊哭訴。
“他昨天一夜沒回來,今天早上才從外面回來,曉翠就問了他一句……就問了他一句去哪兒了,他就動手打人??!”
“對著肚子踹,用拳頭砸……那可是他的親骨肉?。∷趺聪碌萌ナ?!嗚嗚嗚……”
林母的哭訴,字字泣血。
周圍已經(jīng)聞訊趕來了幾個膽大的村民,探頭探腦地往里看,當他們聽到林母的話,又看到木板上林曉翠那半死不活的樣子,全都倒吸一口涼氣。
“我的天!張建軍也太不是個東西了!”
“自己媳婦還懷著孩子,這都能下死手?”
“畜生!簡直是畜生不如-->>!”
麥小冬氣得渾身發(fā)抖,一張臉漲得通紅,指著門口的方向破口大罵:“張建軍這個王八蛋!他還是不是人!虎毒還不食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