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是很敢反駁。
這晚的夢,好壞摻半。
好是因為盧季同沒有死在他夢里,兄弟情得以保全。
壞是因為盧盈和崔符死在了他夢里,兄弟情又岌岌可危。
“你們不是恩愛嗎?”他在夢里對盧盈和崔符說,“那就去地下做一對比翼鴛鴦吧。”
他一刀抹了崔符的脖子,盧盈用那把刀殉了情。
第二天,青岳偷偷買了翰墨書肆的最新話本子送給陳宴。
畢竟鄭府在辦喪事,話本子還是悄悄看比較好。
“公子,您昨晚又沒睡好嗎?”青岳擔(dān)心地問。
很久了,感覺公子總是不能安眠。
陳宴向博覽群本的青岳請教:“如果有一個人白天見了誰,晚上對方就會死在他夢里,你說這是為什么?”
青岳:“嚯,怪不得地獄空蕩蕩,原來閻王在人間!”
陳閻王:“……”
青岳不耍寶了,正色道:“這人應(yīng)該是病了?!?
他指指太陽穴:“這兒八成有毛病,趕緊看大夫去吧。”
陳宴決定以后不會再問青岳任何問題。
每一次的回答都讓人很不愛聽。
病了?
哈,怎么可能,他好得很。
看大夫?
根本不需要。
一個時辰后,滎陽最大的醫(yī)館內(nèi),陳宴和一位只剩一顆門牙的老大夫相對而坐。
“我大抵是病了?!标愌缯f。
老大夫:“我知道,沒病誰來這兒?”
老大夫皸如樹皮的臉擠出一個慈祥笑容:“敢問郎君,有何不適???”
陳宴如實相告:“我白天見了誰,晚上我就會做夢把他殺了。”
老大夫:“……”
感覺脖子涼涼的。
“有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想必郎君白天見的都是讓郎君不喜的人,所以才會有那樣的夢。”
陳宴搖頭:“不是?!?
鄭文朗就罷了,他對盧盈和崔符絕對談不上不喜。
老大夫嘬了嘬牙花子:“這樣,郎君,你明日再來。今晚看看你能不能夢見老朽,老朽和你無冤無仇,你總不至于把老朽殺了吧?”
陳宴覺得有道理。
可事實很殘酷。
這晚的夢中,陳宴風(fēng)度盡失,十分暴躁。
“沉疴難治?油盡燈枯?”他朝跪在自己面前的一群人咆哮,“誰診的?她才二十七,她怎么會時日無多?”
“給本官治!你們不是各個州府的名醫(yī)嗎?治好她,否則你們都給她陪葬!”
跪在他跟前的一位老大夫說:“陳大人,那位姑娘多年苦悶導(dǎo)致五臟郁結(jié),已經(jīng)病入膏肓了。不是我們不肯治,實在是沒法治?。 ?
陳宴冷眼覷著這名老大夫,抬腳踹上他胸口。
老大夫連呼號都沒發(fā)出來,當(dāng)場就咽了氣,大張的嘴里只有一顆門牙。
“滾進去,治?!?
其余大夫一句都不敢再分辯,連滾帶爬地涌進屋內(nèi)。
陳宴僵立在原地,胸腔像是被豁開一個口子,寒風(fēng)呼嘯著往里邊灌,凍住了他全身血肉。
陳宴醒來時,夢里的空茫余威仍在,讓他久久回不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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