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想,萬一面前人貪好美色,萬一他舉止粗魯,又萬一他面容尋常還品性卑劣,即便他身居高位,即便他炙手可熱,她心里也有一絲不甘愿的。
    可她沒想到,沈侯爺原來是這般男子。
    不是芝蘭玉樹,也不是溫潤如玉。
    但他身上有一股睿智的冷峭與沉穩(wěn),如寒玉冷石,如雪中青松與白鶴,讓人見他一眼,便覺得他極貴,不自覺讓人在他面前自慚形愧。
    即便她自己出身亦好,但在這位沈侯爺面前,那股自卑便會從骨子里透出來,不自覺在他面前小心翼翼。
    或許是他即便醉酒也一絲不茍與雅致的姿態(tài),面容看起來依舊高華清明,沒有半分看起來丑陋的動作,只那眼眸處有些許醉意,還有那身上濃濃的酒氣昭示他的確是醉了。
    他甚至剛才連自己靠近時(shí),連她一片袖角都沒碰。
    那身上的那股疏離與高貴,或許是最讓人癡迷的毒藥,讓人下意識去臣服,去討好,去想要成為他心間的唯一。
    至少在此刻孫寶瓊的心里,她便有這樣的感覺。
    她更想要得到他,成為他的妻。
    太后娘娘與皇上都看重這門親,若是她能辦到,也是眾人喜聞樂見的吧。
    孫寶瓊心下微微有一絲緊張,她亦是第一回要去討好接近一個(gè)男子,在她自小的教養(yǎng)里,是不能做出任何孟浪的舉動的。
    她的手微有些輕顫,一只手輕輕握在了沈肆撐在額頭上的那只修長的手上:“沈大人不便,我喂沈大人吧?!?
    沈肆挑眉,靜靜的抬眼看向面前女子,女子貞靜又容貌出眾,眼神刻意的靠近又顯得生澀,與當(dāng)初的季含漪想要與她說話時(shí)的眼神依稀相似。
    但季含漪是很容易放棄的,怯生生的嘗試一次,就不會再嘗試了。
    她也從來不會主動往他身邊靠近過來,即便靠近,她也不會站在離他這么近的地方,更不會主動碰他的手。
    她對他唯一的親近,還是她六七歲時(shí)主動扯自己的袖口。
    在她八歲之后,她連碰他袖口也不曾了。
    沈肆看著那只落在自己手背上的手,一樣的柔軟嬌小,但心里卻完全沒有在對季含漪時(shí)的那股占有與沸騰的欲望。
    沈肆身體后靠在了椅子上,仰著頭,閉著眼睛,他靜靜坐著,體內(nèi)亂竄的酒意讓他頭昏腦脹,身上還有股消解不了的熱意。
    孫寶瓊看著沈肆收回的手愣了愣,被男人直截了當(dāng)?shù)木芙^,他甚至連一句話都懶得與她開口,便拒絕了她。
    這般無聲如細(xì)雨的恥辱,是孫寶瓊從未經(jīng)歷的。
    她臉龐漲紅,眼眶發(fā)熱,又因?yàn)樾邜u紅透了眼。
    她再看向沈肆因仰頭而滾動的喉結(jié),但他身上的衣裳卻一絲未亂,她想要靠近過去,到底還存了最后一絲理智與貴女的尊嚴(yán),只是紅了眼眶,悄無聲音的退了出去。
    只是在她快退下去的那一剎那,她聽見那那涼薄的薄唇里喃喃道出了一聲沙啞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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