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透了,青石板路泛著冷光。
栗源走在最前面,她不經(jīng)意間回頭,就看到身后黑傘如云,竟都是來送葬的,遠遠看去像是簇擁著她捧著的骨灰盒。
這些人雖然都來了,但是能有幾個真心誠意來送葬的?不過都是給祁燼看的。
她如今換了身份,換了心境,難免再次感嘆,權(quán)利可真是個好東西,能讓毫無關(guān)系的人來哭靈,也能讓人瞬間忘記前一秒他們還在唾棄她父親是個殺人犯。
她現(xiàn)在理解了一件事情,人最傻的行為就是要證明自己。
以前她總想自證,想要用自己的能力去過一份屬于自己的的生活,想要證明他們栗家人都是堂堂正正,他的父親絕對不是外界形容的那么惡名昭彰,她栗源也不是個只會靠著家里蔭蔽,走歪門邪道的人。
但是此時此刻的一幕,就像是對她最無聲的嘲諷,她所有的努力,受得所有生活的苦和教訓(xùn)都像是一場笑話,都不及祁燼的一句話。
人一旦可以只手遮天,就有了制定規(guī)則的權(quán)利。就像祁燼,他只需要在靈前磕了三個頭,承認栗銘釗是他的養(yǎng)父,這些人就會來吊唁,不論棺材里躺著的是殺人犯,還是慈善家,只要是祁燼的父親,那就是他們要吊唁的對象。
多可笑!
同時,她也深刻意識到她錯了,她真正需要的不該是自證,而是權(quán)利。
栗源捧住手中的骨灰盒向前走,慢慢走到位置最佳的墓地旁,把骨灰盒緩緩放入墓地。
她看著工作人員,一捧一捧地填上土,心里對父親說著,“爸,女兒對不起您,女兒做不了你期望中的正直的人了。您總說人不能走錯路,如果做錯了一件事情,要靠做千百個好事才能彌補一件錯事。
我知道您的良苦用心,但是正直的人不能替您報仇雪恨,不能為您伸張正義,只有重回權(quán)利中心,擁有權(quán)利,才能讓您去的了無遺憾。
您最不想我與祁燼扯上關(guān)系,但是從現(xiàn)在起,我要牢牢抓住他,做小三也好,做情人也罷,他現(xiàn)在是我能夠的著,又不會心存愧疚的墊腳石。
生死面前,愛或者不愛都沒那么重要了,只要他能給我想要的,就夠了?!?
心里的話說完,她閉上眼睛,眼皮包不住眼淚,從眼角的位置無聲滑落。未來她走的路,再也沒有父親陪伴教導(dǎo),以后好與壞都只能自己承擔(dān),她再也沒有任何避風(fēng)的港灣。
骨灰盒已經(jīng)被妥善安置,祁燼伸手扶著栗源胳膊,“起來,別讓爸走了還替你擔(dān)心。”
他以為栗源還要倔著不動,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強制把人帶走的準(zhǔn)備,卻不想栗源很聽話地順著他的力道站起來。
“我沒力氣了,能扶著下山嗎?”
栗源肯自己愛惜自己,祁燼沒什么不答應(yīng)的。他把手里的雨傘遞給秦淮,一只手扶著栗源的胳膊,另一只手把人半抱在懷里。
“這樣能走嗎,不行我抱你下去?!?
栗源搖頭,半靠在祁燼懷里,“這樣就行,我就是擔(dān)心要是被靜姨知道,她會不高興?!?
祁燼唇角抿緊,片刻說道:“只要大哥訂婚了,她就不會管你跟不跟我在一起?!?
栗源感覺到祁燼話語里帶著的酸味兒,她輕聲說著,“我沒喜歡大哥,如果你不信,我去勸大哥早點訂婚?!?
祁燼倏地瞇眼打量栗源,眼底都是探究。
以他對栗源的了解,她是一個絕對不會說出這樣話的人。
祁燼伸手抬起栗源下頜,讓她跟自己對視,“栗源,別跟我?;?,不然后果你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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