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一絲白發(fā),甚至沒有一絲皺紋。
    不等李寒舟開口,虎父自己先笑了起來,那笑聲嘶啞而怪異。
    “呵……呵呵……我這是老糊涂了,眼花了……”虎父的眼中閃過些許明光,口中喃喃道:“蕭公子,你是……天上的仙人吧?!?
    李寒舟看著他,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天上的仙人啊……”
    虎父忽然嗚咽哭了起來,淚水順著皺紋滾落,干癟的雙手捂住了臉。
    “我當(dāng)初……我當(dāng)初要是聽你的就好了??!”
    “世事也沒有誰對(duì)誰錯(cuò)?!崩詈勐曇羝降?。
    “不!是我錯(cuò)了!是我錯(cuò)了!”虎父猛地?fù)u頭。
    “什么一步登天,那都是要遭報(bào)應(yīng)的!是我……是我把小虎的性子給敗壞了!”虎父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虎母,長(zhǎng)嘆了一口氣,喃喃道:“我也是明白了?!?
    “我家小虎那么好的孩子……八歲就離開了家,獨(dú)自一個(gè)人在那離家那么遠(yuǎn)的地方,在宮里也好,在軍隊(duì)里也罷,都是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你說他不狠點(diǎn)……能活得下去嗎?”父的聲音里帶著一股濃濃的自嘲:“我也是糊涂了!”
    李寒舟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他。
    “我這婆娘前天走的時(shí)候……嘴里還念叨著小虎小時(shí)候最喜歡吃的肉臊面呢。她說……她想兒子了。”
    虎父用盡最后的力氣,狠狠捶在床沿上。
    “她說……她想兒子了!”
    “她還說……她恨我??!恨我把小虎一個(gè)人丟在那吃人的地方!一家人在這平平安安的,不好嗎?!”
    “蕭公子……您說得對(duì),有些路一旦走了,就真的沒回頭路了?!?
    虎父抬起頭,眼中滿是哀求,他用盡最后的力氣,望著李寒舟。
    “蕭公子,我也不求你什么了……就請(qǐng)你看在咱老交情的份上……”虎父緩了緩氣,道:“我干不動(dòng)了,就把我倆葬在庭院的墳包里吧?!?
    “好?!崩詈埸c(diǎn)了點(diǎn)頭。
    “至于小虎……”虎父的眼神黯淡下去,他搖了搖頭道:“隨他去吧?!?
    付出可以獲得如今的地位,如今做的錯(cuò)事也得遭到應(yīng)有的懲罰。
    世上從來沒有不帶后果的事情。
    善惡皆有果,萬般不由人。
    虎父的呼吸漸漸微弱。
    他渾濁的目光越過李寒舟的肩膀,望向門外那漫天飛舞的大雪。
    最終,落在了院子里那個(gè)被白雪覆蓋的小小墳包上。
    墳包不像墳包,反而像個(gè)落滿雪的小土丘。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伸出了雙手。
    記憶里,許多年前的一個(gè)冬天,也是這樣的大雪。
    小虎就曾站在那樣一個(gè)小土丘上,凍得流著鼻涕,卻哇哇大叫,那雙含淚的眼睛正盯著他,朝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
    “爹,俺下不來了!”
    虎父眼神渙散,卻忽然開口說話了。
    “哎,爹來了……”
    虎父的嘴角,勾起一抹安詳?shù)男σ狻?
    ……
    李寒舟靜靜站了片刻,走出屋外,抬頭看了看天。
    白茫茫的世界里,干凈得不染一絲塵埃。
    “雪真大啊……”
    他喃喃自語,隨后他拿起了靠在墻上的那把鐵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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