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正德看了眼女兒皮笑肉不笑的臉色,忙是咳了一聲道:“硯修,你母親剛回來,身子也未完全恢復(fù),我打算先把你母親接回孟家住上數(shù)日,待身子養(yǎng)好一些再說?!?
沈硯修聞有些著急,“母親可是哪里受了傷?”
孟南枝指了指自己的頭,“腦子?!?
她果真是腦子出了問題,非要千辛萬苦的重生回來,受那假面好友、故意歪心養(yǎng)她孩子的氣。
沈硯修頓時起身道:“可還嚴重?母親你先隨外祖父回去,孩兒這就去請?zhí)t(yī)來給你看看?!?
少年的莽撞,帶著毫不掩飾的關(guān)切。
孟南枝氣悶之余,又稍添欣慰,便沒攔他。
在他走后,孟南枝吐了口濁氣,看著一直默默看向自己的父親,笑著道了聲:“爹?!?
孟正德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心疼得別過了頭,“別怕,有爹在,跟爹回家?!?
到底不過是雙十年華的性子,哪里玩得過這么陰的手段。
他是天子伴讀,又曾是皇子太傅,豈會看不出這其中謀算。
他并不反對鎮(zhèn)北侯娶妻納妾,畢竟為了孩子,他也納了。
他反感的是那林婉柔自稱是女兒的好姐妹,若想死,偷偷的在家里三尺白綾便何死了,何故每次都在人前鬧死鬧活的。
只不過原來他以為女兒死了,不想管也懶得管,如今女兒回來了,怎么也要成為女兒堅強的后盾。
不過一區(qū)區(qū)侯府,他孟正德還得罪的起。
……
太醫(yī)院。
沈硯修急匆匆的跑來,拽住正在看醫(yī)書的洪太醫(yī)就往外走,“洪太醫(yī),快跟我走?!?
洪太醫(yī)整理被拽亂的衣襟,道:“沈世子這么急可是侯府誰出了急???你先同我講講,我好拿些藥材。”
沈硯修一時啞,母親到底是哪里不適來著?
他走得急,根本就沒細問,只得簡短說道:“我母親,腦子,不,頭疼?!?
洪太醫(yī)只當是鎮(zhèn)北侯的平妻,也沒多問,拿了幾副治頭疼的藥材,背起醫(yī)箱就跟著他走了出去。
只是走到門口被塞上馬,跑了幾步后,又道:“沈世子,方向,方向,你是不是走錯了,這不是去侯府的路?!?
沈硯修揚聲道:“沒錯,去孟府?!?
……
馬車行至孟府,推開十年未換卻已重刷了數(shù)次朱漆的大門。
院角的櫻桃樹依舊斜依著墻,葡萄藤還纏著舊竹架,階前的苔蘚綠得發(fā)暗,連檐角那窩燕子,也還在老地方筑了巢。
只是坐在院內(nèi)灑掃的孟嬤嬤,鬢角白得像是落了雪,見到她,手里的掃帚“當啷”掉在地上,張著嘴半天沒說話。
廊下侍立的來福,背也駝了,當年清亮的眼如今蒙了層翳,辨認半晌,才張嘴發(fā)出抖得不成樣子的聲音,“小、小姐,是小姐回來了?!?
廳內(nèi)傳來慌亂的聲響,緊接著一名鬢邊霜色比積雪還重的婦人奪門而出,鴉青色的裙擺沾著褶皺,幾步踉蹌走到她跟前,卻又硬生生的頓住,嘴唇哆嗦,“真是的枝枝?”
孟南枝喉頭一哽,眼中發(fā)澀道:“姨娘,是我?!?
母親病故前,自知父親待她情深意重,她走后,父親定是無心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