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亮的酒液,化作一道水線,直直地澆在了周通那血肉模糊、甚至有些發(fā)黑的傷口上。
“滋啦——”
仿佛燒紅的烙鐵猛地燙入冰水,一陣陣細微的白沫,伴隨著令人牙酸的聲響,從傷口深處翻涌而出。
“呃啊——?。。 ?
一聲壓抑到極致,幾乎不似人聲的慘嚎,終于從周通死死咬住的牙關縫隙里爆發(fā)出來!
他的身體猛地弓起,像一條被扔進滾油里的活魚,全身的肌肉都在劇烈地抽搐、痙攣。那股蠻牛般的力量,險些將死死按住他的李虎三人掀翻在地!
“按緊了!”
秦少瑯低喝一聲,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半分停頓。
李虎駭然地看著周通的傷口,那股混雜著血腥和酒精的刺激性氣味,熏得他幾欲作嘔,胃里翻江倒海。
沖洗完畢,秦少瑯從懷里摸出一柄從死去的影衛(wèi)身上繳獲的匕首。
他將匕首的刀刃,再次用陶罐里所剩無幾的烈酒反復沖洗,然后,又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頭皮發(fā)麻的動作。
他劃開自己的手指,任由鮮血流出,接著從地上捻起一點干燥的泥土,混著鮮血在掌心飛快搓揉。
“先生,你這是……”李虎完全看不懂。
“破傷風。”秦少瑯頭也不抬地解釋,聲音在周通粗重的喘息聲中顯得異常冷靜,“這里太臟,他的傷口太深,很容易感染。沒有破傷風針,只能用最原始的辦法,讓他自己的身體提前產生一點抵抗力?!?
這些超前的醫(yī)學名詞,李虎一個字也聽不懂,但他看懂了秦少瑯眼中的那份專注。
做完這一切,秦少瑯深吸一口氣,將匕首湊近了周通的傷口。
“接下來,我要把你傷口里那些已經壞死的爛肉,全都割掉?!彼穆曇?,在死寂的角落里,清晰得可怕,“可能會傷到筋脈,但如果不割,整條胳膊都會爛掉。”
“你自己選?!?
周通的意識已經在劇痛中變得有些模糊,他費力地睜開眼睛,看著那柄在遠處火光下泛著幽光的匕首,又看了看秦少瑯那張看不清表情的臉。
他從牙縫里,擠出了一個字。
“割!”
“好?!?
秦少瑯不再廢話。
他手起刀落。
鋒利的匕首,精準地切開了腐肉。沒有絲毫的猶豫,每一刀都穩(wěn)、準、狠。
一塊塊發(fā)黑的、失去生機的血肉,被他迅速地剜出,丟在一旁。
“噗嗤……噗嗤……”
刀刃切割血肉的聲音,在死寂中顯得格外刺耳。李虎和另外兩名親衛(wèi),早已別過頭去,根本不忍心再看。他們甚至能感覺到,被他們按住的周通,身體在每一次切割下,都會發(fā)生一陣劇烈的痙攣。
但自始至終,除了最開始那一聲慘叫,這個硬漢,再也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只有那越來越粗重,如同破風箱般的喘息,證明他還活著。
時間,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漫長。
每一秒,都是煎熬。
就在秦少瑯割下最后一塊腐肉,準備進行最后處理的時候——
“喵……喵……”
一聲尖銳而短促的貓叫,從南邊的黑暗中傳來。
是哨兵的警報!
秦少瑯的動作猛地一頓。
李虎等人也是渾身一僵,冷汗瞬間濕透了后背。
他們屏住呼吸,側耳傾聽。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伴隨著甲胄的摩擦聲,正由遠及近,朝著他們這個方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