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瑯從地上拿起最大的一只陶罐,比其他的都要大上一圈。
“三十息的視野盲區(qū),前二十息,是他們投擲的時間?!?
“最后十息,你沖出去?!?
“你的目標(biāo),是中區(qū)糧倉正門前的那堆干草垛。”
“那里是所有巡邏隊(duì)交接時,視線最集中的地方?!?
“我要你,用這個最大的火球,給他們一場最盛大的煙火?!?
秦少瑯的計(jì)劃,清晰而冷酷。
先用小火球打掉暗哨,制造視覺障礙。
再用火球攻擊糧倉四角,多點(diǎn)引燃,讓火勢從內(nèi)部蔓延,難以撲救。
最后,由周通這個最強(qiáng)的戰(zhàn)力,在最顯眼的地方,點(diǎn)燃最大的一把火。
這把火,不是為了造成多大的傷害,而是為了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將所有追兵的目光,都牢牢釘死在那個方向。
這根本不是偷襲。
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以弱攻強(qiáng)的陣地突襲!
是陽謀!
周通的呼吸變得粗重,他似乎已經(jīng)看到了那幅畫面。
火光沖天,敵營大亂,無數(shù)士兵奔向那堆熊熊燃燒的草垛,而真正的縱火者,卻能借著混亂,從相反的方向從容撤離。
“好!”
周通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
他單手撐著床板,掙扎著站了起來,高大的身軀因?yàn)閭炊⑽u晃,但腰桿卻挺得筆直。
那個在王麻子面前裝死的廢物,徹底消失了。
取而代代之的,是一頭即將掙脫牢籠,擇人而噬的猛虎。
“先生,我們呢?”李虎看著秦少瑯,急切地問。
他和另外六個親衛(wèi),只分配了六個人。
“我?”
秦少瑯用沾了鍋底灰的手,在臉上隨意抹了幾下,那張清俊的臉龐,瞬間變得模糊不清。
他拿起最后兩個小號的陶罐,將它們掛在腰間。
“我負(fù)責(zé)為你們,清理出一條回來的路?!?
他的聲音很輕,卻讓李虎和周通的心頭同時一跳。
清理道路?
在孫甫的親衛(wèi)營里清理道路?
那意味著……殺人!
夜色如墨,濃得化不開。
子時二刻。
糧草大營東北角的圍墻外,一道低矮的土坡后,八個黑影如鬼魅般潛伏著。
每個人臉上都涂滿了黑灰,身上的衣物也用泥土弄得污濁不堪,完美地融入了夜色。
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息,只能聽到幾人刻意壓制的呼吸聲和遠(yuǎn)處營地里傳來的零星犬吠。
周通趴在最前面,他只用一只右臂支撐著身體,左臂的傷口因?yàn)橹暗膭幼饔珠_始滲血,但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
他的雙眼,死死盯著前方。
不遠(yuǎn)處,就是高達(dá)兩丈的營墻,墻頭上,每隔三十步就有一支火把,將墻根附近照得一片昏黃。
墻內(nèi),兩座高高的瞭望塔上,各有兩名哨兵的身影,在火光下若隱若現(xiàn)。
“時間快到了。”周通的聲音壓得極低,像是在喉嚨里摩擦。
“東北方向的巡邏隊(duì),還有五十步,就會進(jìn)入拐角?!?
“西南方向的那一隊(duì),已經(jīng)走到了中段?!?
“中心點(diǎn),換防的隊(duì)伍已經(jīng)開始集結(jié)?!?
他就像一臺最精密的儀器,憑借著對這片營地的熟悉,精準(zhǔn)地計(jì)算著每一支隊(duì)伍的動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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