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麻子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雖然這人滿臉血污,頭發(fā)亂糟糟地糊在臉上,看不清樣貌。但這身形,這骨架,實在太像那個該死的周通了!
他伸出手,就要去掀開蓋在周通臉上的破布。
“隊正,小心!”
秦少瑯突然叫了一聲,聲音里充滿了“驚恐”。
王麻子的手在半空中一頓,不耐煩地回頭瞪著他。
秦少瑯一個箭步?jīng)_上來,攔在床前,滿臉惶恐地壓低聲音:“隊正,使不得?。“炒蟾邕@傷……郎中說,是……是爛瘡!已經(jīng)發(fā)臭流膿了,怕……怕是會過人氣的!您千金之軀,可千萬別沾上這晦氣!”
旁邊的李虎也是個機靈的,立刻會意,連連點頭,臉上擠出比哭還難看的表情:“是啊是啊,軍爺!臭,臭得很!郎中不讓我們隨便動他,說怕那膿水濺出來!”
爛瘡?過人氣?
王麻子下意識地縮回了手,還往后退了半步,臉上閃過一絲掩飾不住的嫌惡。
他這種人,最是惜命。為了給新主子賣命可以,但要是因為這種鳥事染上什么不干凈的病,那可就虧大了。
他抽了抽鼻子,帳篷里除了血腥味和一股淡淡的藥味,倒也沒聞到什么惡臭。可秦少瑯和李虎那副深信不疑、唯恐避之不及的樣子,又讓他信了三分。
“媽的,真是個廢物!”他咒罵了一句,心中的疑慮消散大半。
在他看來,周通是何等人物?那是一頭猛虎!就算重傷,也該有幾分兇性。哪會像眼前這個,死狗一樣躺著,連個聲響都沒有。
“孫將軍有令,徹查全營,搜捕叛將周通及其余黨!”王麻子收回視線,官威十足地喝道,“這帳篷,里里外外,給老子搜!一寸都不能放過!”
“是!”
他身后的幾個兵卒轟然應諾,立刻散開,開始在狹小的帳篷里翻箱倒柜。
周通的心再次提了起來。
李虎的額角,也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地窖的入口,就在那個角落!雖然蓋著地板,但萬一被這些粗手粗腳的家伙發(fā)現(xiàn)……
一個兵卒大搖大擺地就朝著那個角落走了過去,抬腳就要去踢那里的一個雜物箱。
“咳!咳咳!”
秦少瑯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一邊咳嗽,一邊指著桌上的幾個陶罐,對著那幾個搜查的兵卒大喊:“幾位軍爺,手下留情!輕點!輕點!那……那是烈酒,給傷口燎毒用的,精貴著呢!這陶罐脆,碰碎了,俺們可賠不起!”
那幾個兵卒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過去。
一個兵卒拿起一個陶罐,拔開塞子聞了聞,一股刺鼻的酒氣沖得他一咧嘴。
“他娘的,這酒夠勁!”
“那是!”秦少瑯趕緊湊過去,一臉神秘地吹噓道,“這可是郎中秘制的‘刮骨酒’,再爛的傷口,用這酒一沖,保管里面的爛肉都給刮干凈了!就是疼了點?!?
聽到“爛肉”兩個字,那兵卒臉上露出嫌棄的表情,趕緊把陶罐放了回去,仿佛那是什么不祥之物。
搜查變得敷衍起來。
這帳篷本就家徒四壁,一覽無余。除了一個半死不活的傷員,幾個藥罐子,再無他物。
王麻子也等得不耐煩了,他還要去別處抓人立功,哪有閑工夫耗在這里。
“行了行了!一群蠢貨,在這能搜出個屁!”他一腳踹在一個兵卒的屁股上,罵罵咧咧地往外走。
走到門口,他又停下腳步,回頭,陰森森的三角眼掃過秦少瑯和李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