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準(zhǔn)備開口說些什么時,秦少瑯的身體順著墻壁滑倒在地,徹底失去了意識。他體內(nèi)的“軟筋散”,在耗盡所有氣力后,終于完全發(fā)作。
“廢物!”周通低罵一聲,卻立刻上前,探了探秦少-瑯的鼻息。尚有微弱的氣息。他心中一動,正欲將他扶起,哨塔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
一名親衛(wèi)在門外焦急地低吼:“將軍!不好了!孫甫醫(yī)官帶著一隊甲士,說是奉了軍法官的命令,要來搜查昨夜慘叫的源頭,指名道姓要找秦少瑯!”
周通臉色驟變。
孫甫這老狐貍,來得好快!他必然是猜到自己會把人藏起來,這是要來抓個人贓并獲!
此刻,塔內(nèi)一個剛剛救活的軍糧案活口,一個因中毒而昏迷不醒、身份成謎的神醫(yī)。塔外,是氣勢洶洶、手持軍令的政敵。他被堵死在了這方寸之地。
周通眼中殺機一閃而過。最簡單的辦法,是殺了秦少瑯,再將這活口轉(zhuǎn)移。但看了一眼床上那漸漸平穩(wěn)的呼吸,他又熄了這念頭。這活口傷勢太重,離了秦少瑯,隨時可能再死過去。
電光火石之間,周通已有了決斷。
他猛地從秦少瑯懷中摸索,很快,便摸到了那個冰冷的油紙包——燕十九給的“龜息散”。他雖不知是何物,但此刻也只能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他捏開秦少-瑯的嘴,將那包粉末盡數(shù)倒了進去。
做完這一切,他將秦少瑯往床底最黑暗的角落里一塞,又用幾捆雜亂的草席蓋住。
“開門!”他對著門外低吼一聲,同時大步走到那活口床前,一把掀開被子,露出那剛剛縫合、血跡斑斑的傷口。
門被拉開,孫甫帶著一臉陰沉的孫越,以及十余名手持火把的甲士,堵在了門口。
“周將軍,深夜打擾,實乃奉命行事。”孫甫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昨夜醫(yī)帳有賊人行兇,傷了我侄兒孫越的屬下,據(jù)查,與你營中這名新來的藥童秦少瑯有關(guān)。還請周將軍將人交出來,帶回軍法處問話?!?
孫越跟在后面,捂著一只手,眼神怨毒地在塔內(nèi)掃視。
周通轉(zhuǎn)過身,高大的身軀如鐵塔般擋在路中間,臉上帶著一絲焦躁與不耐:“孫醫(yī)官,你來得正好!我這里有位兄弟受了重傷,你那套慢吞吞的法子治不了,我便請秦少瑯來用些偏方。人剛累暈過去,你們倒好,直接來我這要人?”
他側(cè)開身,讓孫甫看到床上那名傷者。
孫甫看到那嶄新的縫合痕跡與濃烈的酒氣,瞳孔微微一縮。他自然認(rèn)得這便是那個他斷定必死之人。
“偏方?”孫甫冷笑一聲,“周將軍,這等開膛破肚的手段,與巫蠱何異?此人來歷不明,定是敵國奸細(xì)!來人,給我搜!”
“誰敢!”周通爆喝一聲,手已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這是我的哨塔,沒有我的將令,誰敢妄動!”
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就在此時,床底下,秦少瑯的身體發(fā)生了奇異的變化。那“龜息散”的藥力迅速散開,他的心跳與呼吸,在幾個瞬間之內(nèi),便降到了一個微不可聞的境地。整個人,如同一具冰冷的尸體。
而孫甫,卻仿佛胸有成竹,他從懷中掏出一只小小的瓷瓶,倒出幾只黑色的甲蟲,放在地上。
“此乃‘尋氣蠱’,對生人氣息最為敏感?!睂O甫冷冷道,“若是活人,藏得再深,也無所遁形。周將軍,你還要攔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