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閻王剛松手,追魂的惡鬼就到了。
硬拼是死路一條。對方有弓,在這片開闊的江灘上,他們就是活靶子。逃,更是無稽之談。秦少瑯昏迷不醒,僅憑他和蘇瑾,跑不出百步。
光頭大漢眼中閃過一抹兇戾。他身經(jīng)百戰(zhàn),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唯一的活路,或許就是他沖出去,用這條性命,為那兩人引開追兵,爭取片刻生機。
他瞥見蘇瑾也已察覺到異樣,順著他的目光望向江面,那張剛剛緩和下來的俏臉,瞬間血色褪盡。
哨船沒有靠近,而是在百丈外的江心拋了錨。隨后,一艘更小的快艇被放了下來,四名玄甲衛(wèi)執(zhí)刀躍入,奮力劃槳,直奔他們所在的這片江灘而來。
完了。
這個念頭,同時在光頭大漢和蘇瑾的心中響起。
快艇在淺灘擱淺,四名玄甲衛(wèi)大步趟水上岸,靴子踩在碎石上,發(fā)出清脆而致命的聲響。
“校尉有令,仔細搜查這片蘆葦蕩!昨夜暗渠出口就在這附近,那伙人受了重傷,定然跑不遠!”為首的一人厲聲喝道。
“是!”
四人散開,呈扇形,開始從江灘邊緣,一步步向著蘆-葦蕩深處,向著那座破敗的茅屋逼近。
光頭大漢深吸一口氣,將心一橫。他松開緊握的刀柄,又重新握緊,骨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他準備動了。
就在他右腳即將發(fā)力的瞬間,一只冰冷的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腳踝。
大漢渾身一震,猛地低頭。
秦少瑯不知何時竟睜開了眼。
那雙眼睛里沒有焦距,布滿了駭人的血絲,瞳孔深處,卻燃燒著一團未曾熄滅的、屬于野獸的求生之火。他根本沒有看大漢,目光越過眾人,死死盯著屋外晃動的蘆葦。
他的嘴唇翕動,喉嚨里擠出幾個嘶啞破碎的音節(jié)。
“伏……伏水……”
光頭大漢一愣,沒聽清。
秦少瑯用盡全身力氣,又迸出幾個字,急切如軍令。
“蘆葦……呼吸……快!”
這一次,蘇瑾聽懂了。
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俯身便去拖拽秦少瑯的身體。這個男人在昏迷中都能憑借本能找到求生之法,她沒有理由不信。
光頭大漢看著蘇瑾的動作,再看看秦少瑯那雙不似活人的眼睛,腦中轟然一響。他瞬間明白了這瘋狂計劃的含義。
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不再遲疑,大步上前,一把將秦少瑯背到自己背上。秦少瑯的身體滾燙,卻輕如鴻毛。
“跟我來!”大漢低吼一聲,貓著腰,一頭扎進了茅屋后方最茂密的蘆葦蕩。
蘇瑾提著裙擺,緊隨其后。
江邊的泥地濕滑泥濘,冰冷的江水迅速沒過腳踝。光頭大漢專挑蘆葦最密集、水最深的地方走,一直走到江水齊腰深處,這里淤泥深厚,幾乎能將人吞噬。
“就是這里!”他將秦少瑯放下,讓他靠著自己。
秦少瑯的意識已再次模糊,只是憑著本能,胡亂地抓了兩根粗壯的中空蘆葦桿。
光頭大漢有樣學樣,也折了兩根。他看著蘇瑾,這女子衣衫單薄,讓她泡在這初春冰冷的江水里……
蘇瑾卻沒看他,她接過秦少瑯遞過來的一根蘆葦桿,眼神決絕。
“噗通!”
她率先將身體沉入水中,只留一雙眼睛和那根蘆葦桿露在水面。冰冷刺骨的江水瞬間包裹了她,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