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找到了一個小瓷瓶和一卷干凈的麻布。
拿著東西,她走到了秦少瑯的身后。
男人還在專注地洗著手,似乎沒有察覺到她的靠近。
蘇瑾攥了攥手里的東西,鼓起勇氣,輕輕開口。
“你的手……受傷了?!?
嘩嘩的水聲戛然而止。
秦少瑯緩緩轉(zhuǎn)過身,視線落在蘇瑾手中的小瓷瓶和麻布上。
他臉上沒什么表情,蘇瑾卻莫名地感到一陣緊張,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件多余的事。
他是什么人?
是能在黑夜里殺人埋尸,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狠角色。
這點小小的劃傷,在他眼里,恐怕連個印子都算不上。
自己這樣拿著傷藥跑過來,是不是有點……可笑?
蘇瑾的臉頰微微發(fā)燙,拿著東西的手,不自覺地想往后縮。
然而,秦少瑯只是靜靜地看了她兩秒。
然后,他一不發(fā)地拉過旁邊的一條小板凳,坐了下來。
他沒有伸出手。
但這個動作,就是無聲的允許。
蘇瑾懸著的心,輕輕地落回了原處。
她不再猶豫,走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蹲下身。
靠得近了,她才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身上混合著泥土的腥氣、夜風的寒氣,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這些味道交織在一起,本該讓人恐懼、作嘔。
可不知為何,聞在蘇瑾的鼻子里,卻化作了一種奇異的安全感。
她擰開小瓷瓶的木塞,一股淡淡的草藥清香立刻驅(qū)散了周圍的污濁氣息。
她將藥粉倒在掌心,然后伸出另一只手,輕輕托起他帶著薄繭的大手。
他的手掌很燙。
與她冰涼的指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蘇瑾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更加專注地為他處理傷口。
她的動作很輕,甚至有些笨拙。
她不習慣做這些事。
在那個已經(jīng)被塵封的家里,她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
可現(xiàn)在,她卻心甘情愿地蹲在一個男人面前,為他上藥包扎。
秦少瑯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他只是垂著眼,看著燈火下那個專注的、小小的身影。
她的頭發(fā)還有些濕,不知是汗水還是剛才擦地時沾上的水。幾縷發(fā)絲貼在白皙的臉頰上,讓她看起來有幾分狼狽。
可她的神情,卻專注得驚人。
他能感覺到她指尖的微顫。
她在害怕。
即便到了現(xiàn)在,她依然在害怕。
可她還是做了。
她擦干凈了院子里的血,她拿來了傷藥,她正在為他包扎一個無關痛癢的小傷口。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表達著她的立場。
——我們是一邊的。
一股陌生的感覺,從手腕處,緩緩地,卻又無比清晰地,傳遞過來。
在前世的軍旅生涯中,受傷是家常便飯。
戰(zhàn)友之間互相處理傷口,動作麻利,干脆利落,充滿了男人的粗獷和效率。
從沒有人,會像她這樣。
帶著幾分笨拙,幾分顫抖,和十二分的小心翼翼。
這種感覺……很奇怪。
也很……不壞。
蘇瑾很快用干凈的麻布將傷口包扎好,打了一個算不上漂亮的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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