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的嘶吼聲漸漸平息,但空氣中那股灼熱的狂信,卻愈發(fā)濃烈。
三十六名家兵依舊單膝跪地,高舉著拳頭,每一個人的胸膛都在劇烈地起伏,眼神像是淬了火的鋼,死死地盯著秦少瑯,仿佛在看一尊行走于人間的神祇。
秦少瑯沒有讓他們跪太久。
他抬了抬手,聲音平淡,卻有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都起來吧?!?
“是!”
眾人齊刷刷地站起,動作整齊劃一,竟隱隱有了一絲軍伍的鐵血之氣。
秦少瑯的目光從他們身上一一掃過,緩緩開口:“我說過的話,一定會兌現(xiàn)。但鎧甲和兵器,不會從天上掉下來?!?
他的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都冷靜了下來,豎起了耳朵。
“從明天起,楚武?!?
“在!”楚武猛地挺直了腰桿。
“你帶十個人,繼續(xù)操練,隊列、刺殺、格斗,一樣不能落下。另外,負責整個莊子的警戒?!?
“是!保證完成任務!”楚武吼得臉紅脖子粗。
“剩下的人,分為兩撥。一撥,跟我繼續(xù)燒窯煉鋼,這是我們的根本,絕不能停。另一撥,去附近的山里探礦,找鐵礦石。縣衙那邊很快就會有告示,我們要做的是搶在所有人前面,把最好的礦脈找出來!”
秦少瑯條理清晰地分派著任務,沒有半句廢話。
眾人聽得熱血沸騰,一個個摩拳擦掌。以前他們是流民,是家奴,過一天算一天,從來不知道明天該干什么。
現(xiàn)在不一樣了!
跟著秦大哥,每天都有明確的目標,每做一件事,都能看到未來的希望在一點點靠近!這種腳踏實地的感覺,讓他們充滿了無窮的干勁!
“都聽明白了?”
“明白了!”眾人齊聲怒吼。
“好,解散!該干嘛干嘛去!”
秦少瑯揮了揮手,人群立刻散開,各自找活干去了,整個土窯附近瞬間變得熱火朝天。
直到這時,蘇瑾才牽著蘇棠的手,緩緩走了過來。
她的眼神復雜,看著眼前這個從容布局的男人,心中那份震撼依舊未曾平息。
他不僅僅是武勇過人,醫(yī)術通神,更可怕的是這份運籌帷幄的能力。他仿佛天生就知道如何聚攏人心,如何將一群烏合之眾擰成一股繩,并為他們指明方向。
“秦公子,”蘇瑾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試探,“你……真的相信那個縣令會履行承諾?”
在她看來,官府向來是而無信的。今天被逼著低了頭,明天就可能調集大軍前來圍剿。將希望寄托在官府的信譽上,無異于與虎謀皮。
秦少“他會的?!?
秦少瑯的回答簡單而直接,他轉過頭,看著蘇瑾清澈的眸子,解釋了一句:“他信的不是我,而是我手里的鋼。只要我們能不斷造出這東西,他就不敢有二心。因為他怕的,不是丟官,是丟命?!?
蘇瑾冰雪聰明,瞬間就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這不是合作,而是挾持。秦少瑯用絕對的技術優(yōu)勢,將李建安的利益和自己的利益死死地捆綁在了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只要煉鋼的技術還在秦少瑯手里,李建安就只能乖乖聽話,甚至還要反過來保護他們,因為秦少瑯倒了,他也活不成!
想通了這一點,蘇瑾的心才稍稍安定下來。
她看著秦少瑯,忽然覺得這個男人像是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你以為看到了底,可再往下看,卻發(fā)現(xiàn)依舊是深邃的黑暗,根本探不到盡頭。
就在這時,遠處的小路上,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和車輪滾滾的轟鳴!
負責警戒的家兵立刻發(fā)出了警報!
“敵襲!有大隊人馬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