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打我?”
“打你又如何,再不知好歹,我休了你!到時別說顧芯,你連世子夫人的身份也保不??!”他尤未泄憤,眼神兇悍掐著她的下頜抵上梁柱,檀木香氣混著他袖間冷梅香撲來,竟比耳光更刺骨。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自幼勤練武功,不過是因為你一直以來喜歡的都是大哥那樣的人罷了!”
他指尖力道幾乎要捏碎她頜骨,“只因他從未在乎過你,你才退而求其次與我好上!”
蘇玉朦瞳孔驟縮。
女子都崇拜英雄。
身為長子的顧謹(jǐn)年是練武奇才,性格沉穩(wěn)內(nèi)斂,更是寧遠(yuǎn)侯世子的不二人選。
少年英氣,鋒芒畢露。
哪個女兒家不喜歡?
可縱使一開始如此,顧謹(jǐn)年離開多年,她也漸漸將心思放在了對她極好的顧津元身上。
當(dāng)年她冒著身敗名裂的風(fēng)險獨自前往靈云寺,蟄伏數(shù)月生下顧芯,其中艱辛無人知曉。
后來宋玉發(fā)現(xiàn)他們的秘密,以此威脅,要她委身,為了他的前程,她又不得不以身飼虎,個中苦楚她無人傾訴!
能讓一個女人做到如此,怎會無情?
她總以為的真心換真心,到頭來,只換來他的猜忌和質(zhì)疑!
忿然間,她抓起桌上的茶壺,冰涼的茶水兜頭潑在他臉上。
“顧津元,原來在你心里,我是這樣的人……那你便休吧,我倒要看看,誰的身份保不?。 ?
語之間,帶著濃濃的譏諷嘲弄。
一股涼意籠罩而下,看著蘇玉朦眼角淌落的淚水和她好好腫起的半邊臉,顧津元怔住,瞬間似乎酒醒了幾分。
她,這是想揭穿他的身份?
一股巨大的恐懼攫住他。
“玉朦……”他抬手拉住她的胳膊,卻被奮力甩開。
“走開!”蘇玉朦紅著眼怒叱。
原是好意想提醒他,宋詡與顧謹(jǐn)年關(guān)系非同一般,可如今看到他這副貪生怕死的模樣……
她忽然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既然男人都一樣,她干脆找個有能力為她解圍的人,豈非更好!
滿地的狼藉再次提醒他方才的失控,他心里愈發(fā)懊惱,“玉朦你別生氣,我剛剛喝多了昏了頭……”
“滾出去!今夜?jié)L回你的長青閣!”
被蘇玉朦推出房門,顧津元腳步踉蹌險些摔倒,他還沒站穩(wěn),就聽見蘇玉朦的聲音從房里傳出,“明日我會帶芯兒去靈云寺避避風(fēng)頭,日后,你想找誰找誰去!”
聽到蘇玉朦的這番安排,顧津元反而輕松了許多,她愿意帶芯兒先避風(fēng)頭,顯然是為顧家和他考慮。
“我知道了,玉朦,今晚是我錯了,我不該對你發(fā)脾氣,我只是……”
話音戛然而止。
他總算知道今夜一直心神不寧是為什么了,原來答案落在這里。
沈星染,他終是無法任由她離開。
“等風(fēng)聲過了,我親自去接你們母女兩個回來,你等著我!”他對著門縫補了補,迫不及待轉(zhuǎn)身沖入雨幕中。
這一刻他心里的念頭忽然無比清晰。
不論是沈家的勢力,還是沈星染這個人,他都想要,而且,不惜一切代價!
如今圣旨已下,想留下沈星染……
對了,還有那個孽種!
只要那個孽種還在顧家,沈星染就永遠(yuǎn)不可能與顧家斷干凈。
他還得找母親通個氣才是!
看著顧津元顫顫巍巍冒雨離開的背影,蘇玉朦眸底的光一點點黯淡下來。
片刻之后。
“嬤嬤,替我將這封信交給秦王,就說,我決定好了?!?
“夫人?”龐嬤嬤看著她猩紅的雙眸,眼底漾過一抹凄哀。
“別擔(dān)心,我好得很?!?
門吱呀復(fù)又闔上,雨聲淅淅瀝瀝,寒風(fēng)刺骨。
誰也不曾發(fā)現(xiàn),墻角陰影下,顧芯抱著雙臂蜷縮著身體,一雙俏目盡是絕望。
……
翌日,陳氏特意將沈星染叫了過去。
剛到門口,就聽到寧遠(yuǎn)侯不耐冷嗤,“好大的架子!讓長輩等你半天,我們侯府是娶了媳婦兒,還是迎了祖宗回來?還不趕緊進(jìn)來!”
“就算是祖宗,也馬上要走了,公爹急什么?”沈星染不卑不亢嗆了一聲,跨步走入正廳。
“你是要反了吧!”寧遠(yuǎn)侯勃然大怒,“你該不會真以為自己嫁進(jìn)了大皇子就真成了人上人吧?”
他哼了聲,“宋詡那個殘廢,背地里不知用什么手段玩弄女眷,我本念及從前,想讓你嫁給謹(jǐn)年,給你留條活路,偏生你不識好歹上趕著嫁過去……”
“好了好了,你就少說一句?!标愂线B忙扭頭看向沈星染,用眼神示意她服個軟。
沈星染卻視若無睹,“婆母請我過來是有要事?”
嘴上這么問,心里卻跟明鏡似的。
她離開顧家已成定局,可蕊初作為她唯一的孩子,也被顧家人視作唯一可以拿捏她的籌碼。
寧遠(yuǎn)侯慢悠悠敲著桌臺,理直氣壯道,“既然蕊初是咱們顧家的血脈,那理該為她改姓,記入族譜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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