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慶帝的眼神和一雙雙好奇的眼睛,沈星染如同那日在乾明宮一般,不卑不亢,語氣堅決。
“臣婦愿意?!?
沈曦月得知沈星染被賜婚給宋詡,早已僵愣在原地,是被金氏按著才勉強(qiáng)跪下的。
如今聽她親口說愿意,更是難以置信紅了眼。
“長姐她,她怎么會答應(yīng)這樣的事?”
心里閃過在顧家吊唁那日,長姐聽到自己要被迫嫁給宋詡時說過的話。
你放心,這事我來想辦法……
難道,這就是她的辦法嗎?
長姐怎么這么傻!
同樣震驚的還有顧家眾人,尤其是跪在殿中央的顧津元。
他渾身顫抖,那些落在他身上譏誚的目光,像一道道利箭。
萬箭穿心,莫過于此。
他死死盯著沈星染的背影,心里的煩躁如同狂暴的野獸叫囂著,幾欲噴薄而出。
沈星染居然被皇上指給了那個殘廢?
憑什么??!
貴妃輕咳一聲,頂著慶帝銳利的眼神,不甘心開口,“大皇子身體抱恙,你真的想好了?”
“貴妃?!睉c帝聲調(diào)平緩,卻蘊著顯而易見的不虞。寧貴妃輕輕捂了捂嘴,“妾身失,忘陛下恕罪?!?
沈星染沒有再答,可她越是沉默,大家看向沈星染的眼神越是同情,看見這一幕,顧津元被憤怒和羞恥沖昏的頭腦也清醒了些。
是啊。
皇上賜婚,她如何拒絕?
那天貴妃宣她入宮,后來她被皇上叫去,回來時她身上便多了這道圣旨。
原來!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命運,所以她才答應(yīng)沈蕊初去大皇子府小住,自己則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惶惶度日!
可她受了這樣的委屈,竟然一句也沒有向他提及……
隨著沈星染重新接下圣旨回到坐席,他也默默地回到席位上,神色竟有些恍惚。
“顧將軍,來,我敬你一杯!”
身側(cè),同僚端起酒盞,一聲顧將軍把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沒錯……如今他已經(jīng)是顧將軍。
即便沈星染心里有委屈,她難道還能找“顧將軍”傾述嗎?
他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對面席上,蘇玉朦瞧著他失魂落魄的模樣,心里跟吞了針?biāo)频摹?
方才他不惜以軍功求娶的時候,全然沒有顧忌她這個世子夫人的臉面,當(dāng)初答應(yīng)要用軍功為她請封誥命,也忘得一干二凈!
蘇玉朦眸底漫過霜寒。
如今知道沈星染要嫁給宋詡那個殘廢,定是心疼了吧?
得到的時候不珍惜,失去了,便又念念不忘了。
男人,果然都一個德行!
這么想著,恨意漫上心頭。
她端起杯盞,唇角勾著嘲諷起身,“恭喜弟妹,馬上就要嫁入皇室,以后見著你,都要喊一聲大皇子妃了?!?
跟前夜在清風(fēng)苑里撒潑扇人的樣子判若兩人。
沈星染不咸不淡睨她一眼,“到時候可別忘了跪下行禮?!?
“……”
正當(dāng)蘇玉朦被堵得啞口無時,沈星染突然探出手,一把扣住她身側(cè)的顧芯一只胳膊。
“你干什么???”蘇玉朦驚呼一聲,就見她將顧芯從席位上拽了出來,大步走向?qū)庂F妃。
“你放開芯兒!!”她急呼。
眾人原以為今日的鬧劇到沈星染那聲“臣婦愿意”戛然而止。
沒想到,還有下半場!
沈星染一松手,顧芯跌跪在地,一抬眼就發(fā)現(xiàn)滿殿數(shù)百雙眼睛集中在自己身上。對上沈星染淡漠的眼神,更是心尖一顫,猛縮脖子,“你,你想干什么?”
沈星染笑得溫和,“當(dāng)然是找到真正的小偷?!?
蘇玉朦追了上來,扶起顧芯,怒道,“弟妹,她不過是個孩子,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方才婆母有一句話說得很對?!?
沈星染俯視著顧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出生低微不是你的錯,承認(rèn)你貪玩動了賀禮,貴妃娘娘寬仁,頂多也只是家法處置,但你若心存惡念,那便真是無可救藥。”
將陳氏的話一字不差復(fù)述出來,蘇玉朦心里也明白了。
她這是還想替沈蕊初脫罪呢。
顧芯自知理虧,紅著眼低聲道,“明明貴妃娘娘已經(jīng)沒追究了,你為何還要揪著不放!”
沈星染卻跟沒聽見似的,對著寧貴妃拱手道,“貴妃娘娘,侯府獻(xiàn)給您的賀禮還沒找到呢?!?
寧貴妃挑眉,還未說話,陳氏急喝一聲,“阿染,這事已經(jīng)過去,娘娘寬宏沒有追究,你為何要故意挑事!”
竟是說了跟顧芯一樣的話。
沈星染心里只覺可笑。
在顧家人眼里只要可以息事寧人就是最好的結(jié)果。
那蕊初所受的委屈呢?
“婆母是不是忽略了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