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助您,既是雪中送炭,亦是為自己謀一個改換門庭的契機(jī)。”
永寧侯的心七上八下,半晌落不回實處。
乍一聽,夜迎這番話可謂情真意切,句句在理。
可轉(zhuǎn)念一想,駙馬爺是何等人物?他身邊當(dāng)差的暗衛(wèi)當(dāng)真會有如此不忠心嗎?
夜迎見狀,眼珠微轉(zhuǎn),心知火候還未到,當(dāng)即攤了攤手,臉上堆起無奈又世故的苦笑,作勢便要轉(zhuǎn)身:“罷了罷了,既然侯爺信不過我,我這就回去向五姑娘復(fù)命便是?!?
“只是這一走,若無五姑娘吩咐,我怕是再難踏足此地。至于每日值守的獄卒……榮國公府與駙馬爺早有嚴(yán)令,莫說是一封血書,便是一只不該有的蒼蠅,也休想飛出這大獄?!?
“生死之路,可就這一條。”
“是抓住我這根唯一的稻草,還是坐視最后的機(jī)會溜走?”
“侯爺,您可要想好了?!?
永寧侯徹底動搖了。
心底那點殘存的警惕與遲疑,在洶涌的求生欲面前,如同冰雪消融,被一點點蠶食殆盡,直至再無蹤影。
那就賭上這一把!
哪怕前路未卜,難道還能比暮春時節(jié)綁赴法場、身受千刀萬剮更糟嗎?
他如今是爛命一條,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局面但凡能松動一分,那便是他賺了!
夜迎眼睛一亮,撫掌笑道:“好!侯爺果真魄力非凡,屬下由衷佩服!”
“跟著您這樣敢賭敢拼的大人物,何愁不能飛黃騰達(dá)?屬下這步棋,算是走對了,前程想必也是穩(wěn)了!”
說著,做出一個“請”的姿態(tài):“侯爺,請動筆吧?!?
永寧侯低頭看了看自己污穢不堪的囚服,上面沾滿污垢、草屑與難以名狀的污漬。
隨后,又抬眼,目光落在夜迎黑袍下那一抹雪白的中衣上,仿佛是在看他遙不可及的往日體面。
“夜迎……你、你能否將你的中衣下擺,撕下一截給本侯?”
如今的他,不過是身著粗硬骯臟麻布囚衣的階下囚。幸而眼下已是春日,若是在北風(fēng)呼嘯的嚴(yán)冬,他怕是早已悄無聲息地凍死在牢獄之中了。
夜迎差點氣笑,那句“你在想什么屁吃”幾乎要脫口罵出。
他當(dāng)自己這身衣裳是大風(fēng)刮來的嗎?裁剪縫制,哪一樣不花錢?
“侯爺,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在這等干凈光鮮的布上寫血書,陛下看了,只怕會覺得您在這獄中過得尚可,哪還會心生憐憫?”
“咱們要的,是實打?qū)嵉膽K狀,是能讓陛下看一眼就皺起眉頭的凄慘!唯有如此,方有一線生機(jī)?!?
“您說,是不是?”
永寧侯:他能說,他覺得夜迎這些話是在騙鬼嗎?
偏生他又一時半會兒想不出什么反駁的話來?
有這樣巧令色的一張嘴,夜迎竟然還沒有在駙馬爺和裴桑枝面前混出個名堂來,這說明,夜迎的本事,的確是挺廢的。
“那便依你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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