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到暮年,日日眼見子孫繞膝,生機(jī)盈目,再加上一些似是而非的話語繚繞耳邊,難免生出一些虛妄之念。”
“大表哥所薦的方士最終致使老太爺喪命,老夫人與侯爺除了迫不及待地出面為大表哥遮掩此事外,別無他選?!?
“姑母,您心中不也一直對老太爺和老夫人生出怨懟?當(dāng)年他們不由分說便將大表哥帶離您身邊,雖同住一府,您卻只能在每日請安時(shí),偶爾見他一面。”
“說起來在這件事上,姑母反倒該謝謝我。”
慶平侯夫人吃了一驚又一驚。
“你……”
這一刻,慶平侯夫人不由得開始反思,是不是過去這些年,她對漱玉過于苛責(zé),逼得也太緊了些,才讓漱玉的神智出了些問題?
畢竟,一個(gè)心智正常的人,是斷斷做不出這樣的事來。
兩相對比之下,漱玉對待二郎,何止是寬容,簡直是真真算得上心慈手軟了。
不……
她萬不能這么想,這么想才是被漱玉拐進(jìn)了陰溝里。
“大郎他以為啟兒是他的骨肉,你利用了這點(diǎn),說動他將方士引薦給老太爺?”
漱玉把脖子一梗,咬死了不松口:“不是以為,是本來就是?!?
慶平侯夫人不愿在此事上繼續(xù)糾纏。
她并非愚鈍之人,略一推算漱玉有孕的時(shí)日,又仔細(xì)回想那段日子大郎的行蹤,心中便大抵有了判斷。
“漱玉,你被我關(guān)在這里已有數(shù)日。這幾日間,倒發(fā)生了一件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事。”
“楊淑妃被禁足了。”
漱玉嗤笑:“受牽連了嗎?”
“誰讓她攤上那么個(gè)蠢材!受牽連可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楊淑妃那么得寵都倒了霉,被陛下關(guān)了禁閉,慶平侯府還能有好果子吃?”
慶平侯夫人終于尋回了幾分主動,緩聲道:“確實(shí)受了牽連,卻非因恒王殿下之故,而是因?yàn)榱??!?
陛下的那道口諭本就有警示朝臣之意,并未刻意封鎖消息,因此不過半日,便如生雙翼般越過高聳宮墻,迅速傳至宮外。
凡在朝中稍有耳目者,大抵都已聽聞風(fēng)聲、略知內(nèi)情。
有人猜測,是楊淑妃觸怒陛下,才連累了六公主。但她卻不這么認(rèn)為——自從陛下在朝堂上敲打侯爺起,想必早已察覺恒王與楊淑妃之間的勾結(jié),卻始終未對楊淑妃發(fā)作。
而今突然發(fā)難……
只可能意味著……
“陛下口諭,暫停修建公主府,命六公主大婚之前暫居宮中,不必開府離宮?!?
慶平侯夫人將她打探到的消息低聲告知了漱玉,說話時(shí)目光緊鎖對方,一絲神色變化也不肯放過。
片刻后,幽幽道:“你背后的貴人是六公主吧。”
“除掉二郎,到底是你的主意,還是她的主意。”
二郎是六公主的二表哥啊!
漱玉的臉色瞬間褪得一絲血色也無,慘白如紙。
就像是一直極力掩藏的底牌,就這樣被輕飄飄地掀開,猝不及防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有恒王那個(gè)蠢貨擋在前,殿下不是一直藏得好好的嗎?
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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